大儿子的归来,让塔贴心里咯噔一下。这兄弟俩要不回来是都不回来,这一回来怎么就一起回来了呢?直觉告诉老太太,大儿子此次前来必定与小儿子有着什么关系。她几次想问个究竟,可一想起郭明达临走时再三交代的话,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尽管心里阵阵作痛,老人还是打发阿莱去驮来一只羊羔。
叶森别克犹如热锅里的蚂蚁一般,哪里还有心思吃羊羔肉。看家里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他就硬着头皮说:“塔贴,我怕呆不了多长时间,羊就别宰了。看您身子骨硬硬朗朗的,我这心里也就踏实了,来时走得太急,也没给您买啥东西,这二百块钱,您留着用吧!”说着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沓十元票子放在桌子上,站起来就要走。
“啥事把你忙成这样,连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了?”塔贴按耐不住,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噢!我们是来抓一个逃犯的。”叶森别克有意漏出一点口风。
不料,此话一出,正忙着做饭的古努尔,手里的瓷盆“咣啷啷”一声摔在了地下。
“没事吧你?”弟媳的反常举动,立刻引起了叶森别克的警觉。
“哎!自从阿斯哈尔走了以后,这孩子一天到晚就跟丢了魂似的,想想也怪可怜的。孩子,去把羊头燎燎。” 塔贴虽平静如水,但心里却刀绞似的。看来这哥儿俩这一回果真要动真格的了。
古努尔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慌乱,藏在背后的手却在一个劲地哆嗦。
“阿斯哈尔就没一点消息吗?”叶森别克细细留意着母亲的表情。
“真不容易哟,还知道有个弟弟呢。”老练的塔贴回答的滴水不漏。
“看您说的,我心里难道就好受嘛!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为了找他,我是恨不能把乌图布拉克的土都翻它三遍。”
“去吧!忙你的去吧。好不容易回趟家,连一碗热茶都顾不上喝。一时半会儿不走吧?”
“谁知道呢?那我就先走了,塔贴。要是没事,
过两天我再来看您。”
一夜之间,宁静的牧场鸡飞狗跳,乱成了一锅粥。青壮年民兵都被编排到各个小分队里。阿勒腾别克因为会几句汉话,被肉头留在了身边。听说要抓逃犯,阿勒腾别克可来了精神,天天跟着解放军到处转悠,有吃有喝地岂不美哉。
叶森别克带着人马回到牧场场部,一走进临时设立的指挥部,他就气急败坏地甩掉皮靴,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此刻,他真可谓是身心俱疲,从弟媳惊慌失措的举止中,他还是看出了些端倪,由此,他得出一个推论:那个叫索尔坦的逃犯,极有可能就是阿斯哈尔,而且他没有走远。
何虎成踮着脚尖走进来,他弯腰拾起靴子,齐齐码到床边,低声下气地说:“叶主任,吃饭吧。”
“你们先吃。我这头痛都要炸了。” 叶森别克不住地掐着额头说。
何虎成悄然退下,不一会儿,就把郭明达领进门来,说:“叶主任,叫医生给您看看吧。”
“好吧!” 叶森别克坐起来。见这个何虎成如此机灵,他心中甚是欢喜。
郭明达刚把药箱打开,就听一个粗门大嗓在走廊里轰响起来:“小叶,有啥子吃的没的,老子饿惨了。”
叶森别克皱皱眉头,赶紧蹬上靴子,站起身来应承:“哎呀!杨司令,啥风把你给吹来了。”
“啥风?十二级台风!上头一天八十个电话,老子的脑壳都要炸了,你这是搞啥子名堂?”杨大炮把军帽往桌子上一?,端起茶缸咕咚咕咚就是一顿牛饮。
“头疼。还不都是你逼的。” 叶森别克没好气地回答。
“头疼的事还在后头咧,叶主任,现在……”杨司令正要往下说,听杜克在一旁有意干咳一声,就立即打住了话头。
何虎成会意,赶紧冲郭明达摆摆手。
原本是想借机打探一点消息的,但却未能如愿,郭明达只好背起药箱悻悻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