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开始时,瑞妃提早了近半个时辰便到了,只带着两个侍女,一个是宓雅,另一个是她的亲信,叫茨儿。
由于今晚宴会茹妃与玉修各个是主角,所以安贵妃将与皇后相对的座位让给了茹妃,她自动退居于皇后之后一座,于是兰妃与她自然就是面对面的相望。兰妃边上就是瑞妃了,而此时龙椅与凤座都还空着。宓雅发现,每个进门的嫔妃、贵人都会满面笑容地与瑞妃行礼请安,足见她人缘甚好。待后宫贵人及其等级以上者都到齐了,门外才报,茹妃驾到。
殿内绝大多数人起身施礼:“茹妃娘娘万福金安,玉修格格千岁千岁千千岁。”
茹妃执着玉修格格的手,动作极慢地跨过门槛,环顾四周,略带笑意道:“玉修还小,经不起各位母妃如此大礼,都平身吧。”说罢,茹妃慢慢走到皇后面前,携着小格格请安:“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茹妃快快请起,入座吧。”皇后倒也仁和,,她并不及各个妃子娇艳,但她眉宇间渗出的祥和之气,暗示着她是母仪天下的最好人选。宓雅素闻钮祜禄家的女子争强好斗,而今却出了皇后与安贵妃如此贤淑静雅之人,竟是叫人意外。
茹妃刚将玉修安顿在自己身旁,皇上与太后就相继从后殿走出,众人行礼坐下后,宓雅才敢抬眼环顾四周,前后左右,坐的站的,近千号人,不禁感叹这专用于宴庆的中宫殿如此雄伟浩大。
太后已是白发苍苍,但全身仍透着一股英气,犀利的眼角留下与岁月征战的伤痕,虽然近几年富察家族已日渐衰败,但整个氏族仍靠她一人独自支撑。
太监总管一声令下,晚宴正式开始了,不断有人敬玉修格格酒,自然也都有茹妃挡下了,痛饮几杯后,贾佳氏环嫔挂着笑脸道:“姐姐好酒量啊!难怪那么得皇上器重。”
纶雅回敬道:“穆环姐姐连拍马屁都不会呀!您说什么都比纶雅长了――七岁呢,在宫里混了这么久,都没见您长点什么本事啊。”
兰妃将一块极细嫩的鲤鱼肉送入口中,尖声细语道:“小小一个纶嫔,竟也学会了教训年长七岁同等级的嫔妃了,你进宫才多久啊?刚满三年吧?倒还真是长了不少本事啊。”
这时,宫中专用于表演的舞伎入了大殿,带头的是个极纤瘦的女子,脚踩金莲,身着羽裳,娇艳动人,倒也是个美人胚子,但她的眼神却是一波深潭,掩藏着后宫中止不住的秘密,她轻盈施礼道:“奴婢参见皇上、太后、皇后娘娘。”
“平身吧。”皇后一扬手,鼓乐立即奏起。
宓雅趁舞伎们在殿中群舞之时,不满地抬眼瞧了瞧边上的兰妃,惊讶地发现兰妃身后站的两个侍女中,有一个竟是庄雪!
茨儿倒也机灵,小声说:“嫔妃主子提拔同族新人也算传统,小主不必大惊小怪,别盯着边上看。”
宓雅转眼又望向那带头的舞女,赫然发现她的舞姿张驰有度,轻盈大体,实乃胜于精通舞艺的纶雅,但她游刃有余之间却也藏了几分,决无任何一个动作须尽力而为。一曲舞罢,众人下跪:“奴婢献丑。”
“好啊好啊!鱼露的舞技大有精进啊!”茹妃放下酒杯,拍案叫好。
不远处的乌雅?梦怡梦贵人不冷不热地说:“好,当然好了,姐姐不通舞艺,自然看不出其中端倪了。”
“那如果是本宫说好呢?”纶雅瞥眼瞧着梦贵人。
妍嫔又道:“那姐妹们可就无话可说了,谁让你纶嫔全凭舞技博君王一笑呢?”
“够了!”皇上勃然大怒,训斥道,“每次相聚都听见你们几个斗来斗去!斗嘴赢了能多得什么呀!真是不知所谓!若你们几个当娘娘的再置皇室体面于不顾,朕就弃后宫而择鱼露侍寝了!”
皇后立刻平心静气地相劝:“皇上息怒,小心别气坏了龙体。”
“皇帝,后宫里边几个丫头吵嘴不安分实乃常事,不必置气。鱼露,你们退下吧,去北五所领赏吧。”太后说话,无人再敢抬头。
舞伎们退下,殿内仍一片寂静,瑞雅好生相劝:“好了,小事一桩,大家如此严肃,可别吓坏了玉修格格,各位继续吧。”
宓雅暗自估摸着,几位姐姐倒还真是互相帮忙扶持,但后宫却是比她想象中的复杂,形形色色的人得以充斥这个空荡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