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露按着吩咐,寻到了西厢房,推开门,只见一个太监正低头将那副“凤凰贺寿图”在案上展开,闻得脚步声,开口道:“姑娘请进,请关上门。”
鱼露一听便知是沈华,心里尽是一阵激动,转身关上门后,轻轻坐到案前,接过小华子递来的殷红色彩纸,顺势抬头细瞧了他一眼,见他眼角的淤青仍清晰可辨,不禁满目惆怅,她低下头,望着手边的银制剪刀,说:“在这儿当差…习惯吗?”
小华子毫无表情地答道:“她不会将我一直留在这儿,所以要习惯,还为时过早。”
鱼露突然站起身,满眼泪光,凝视沈华道:“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留在这儿!茹妃的手段你也看到了,她总有一天会把你我逼死的!与其到了那时后悔莫及,不如就今晚,你漏夜离开紫禁城,保命要紧啊!”
“我走了你怎么办?我留在宫里,好歹我们两也有个照应,你以为我沈华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吗?你太小看我了!”沈华也全然不顾彼此身处何处,斥责的声响震住了鱼露。
片刻沉寂之后,鱼露的泪水已夺眶而出:“…你走吧!她要利用的人是我!与你毫无关系…我不想连累你!你还是走吧……”
“图还未剪完,谁要走?”茹妃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接着门被打开了,茹妃搭着婉儿入了房门。
“茹妃娘娘吉祥。”二人跪地。
茹雅朝着桌旁的圆凳走去:“本宫差人办事,只有差事办妥了,人才可以离开。平身吧。”
“谢娘娘。”
茹妃坐下后,直视沈华道:“沈公子,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自有聪明人做事,说话的方式,本宫也不想拐弯抹角,本宫想留你在这承乾宫里伺候,你看如何?”
沈华也直勾勾盯着茹妃,丝毫不带迟疑:“茹妃娘娘是个聪明人,奴才不是,奴才自问没有能力辅佐娘娘。”
“沈华,谦虚是智慧,但不合时宜的自谦,可就有些愚昧了。你有没有能耐伺候本宫――本宫心里最清楚,你五年来留在紫禁城中的所作所为便可见一斑。”
沈华依旧冷漠地说:“娘娘只知庄子说自谦者乃智者,却不知四书五经中曾有一句‘有容乃大’,‘无欲则刚’。沈华留在宫中是无欲,偷取宫中宝物私卖乃有容,仅此而已。”
茹妃颇具赏识地笑道:“好啊,好一个不识字的小太监。不过――本宫想告诉你,本宫知道你恨我,但你若不帮本宫,鱼露,会恨你。”
鱼露湿着双目转向沈华,沈华只是垂下眼帘,思索了一阵,最后极其平静地说:“奴才遵命。”
“看来,你也不是最刚强的。天下莫柔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茹雅说完,起身离去,走至门前,又突然想起些什么,转身说,“无欲则刚,在你眼中,‘欲’是自己,但在本宫眼里,‘欲’是自己,亦是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