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大典开始!”李总管冷冷地叫着。他在宫内已近五十个年头了,而此等带着无数人期盼和希望的仪式,在他眼里,早已无足轻重。
仍是按照惯例,一个个点名,一个个受封。皇上倒饶有兴趣地端坐金阶之上,含笑打量每一个秀女。李总管喊:“董鄂?宓雅。”
宓雅瑟瑟地走出,在金殿中央一步一个回响,停下后,行着礼:“奴婢董鄂?宓雅,参见圣上。”太安静了,静得宓雅能听见自己关节间摩擦的声响。
皇上很清楚自己的心意,但他更明白太后的心意,他指了指,李总管随即取了支簪递予宓雅。她接过后,莞尔一笑,归了原位。
过了一会儿,李总管又喊:“赫尔济?庄雪。”
庄雪盈盈笑着,跪到殿前,柔声说:“奴婢赫尔济?庄雪,参见皇上。”
皇上微低下眉,细细望了眼庄雪,眉眼间,他似乎看到了十年前的兰妃,恍了恍神,他抬手指了簪子,于是庄雪也成了答应。
“所有答应小主请移居英华殿。钦此!”李总管一句圣旨,结束了此次册封大典。
宓雅行完礼起身,突然,脑中浮起一句话:
我有夫君了。
一个女人真实而漫长的生活就此开始。
此时,太后与淑婉恰巧走入淑芳斋,门前几棵小桃树的落英铺了一地。
闻着“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后一边带头往里走,一边说:“这儿关了三十余位常在,哀家今天想挑一两个出来。”
淑婉笑说:“听说――董鄂?寰雅也住在这儿,太后何不去瞧瞧她?”
太后说:“都平身吧。随哀家进屋。”
“是。”三十多个常在主子便列了两排,跟着进了屋。屋内奴才们刚手忙脚乱地排好了椅子,最前端仍按旧例摆了凤座。淑婉搀着太后坐上榻后,站到了一旁,太后说:“住在这儿可冷清?”
常在们纷纷摇头,寰雅也掺在其中,低声随众人说着:“不冷清…不冷清…”
“在哀家面前――还敢撒谎?”大家都心知肚明,淑芳斋与冷宫其实只是名字不同罢了,这儿的人每年能见一次皇上已算幸运了。
“太后息怒!臣妾罪该万死!”众人惊慌,一同跪地磕头。
淑婉也只是冷冷瞧着,丝毫没有求情的意思。
太后抿着嘴,四处扫了扫,问:“门前的桃树,谁种的?”
沉寂了许久,终于有个女子颤颤微微地站起身说:“回太后……是…是…奴婢种的…”
“你在这儿住了多久?”
“回太后…今年…是第五个年头……”听这女子的声音,似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语调断断续续。太后抬头,仔细瞧了眼她,纤细楚腰是她最引人的地方,脸蛋瘦小,干净,却不及淑婉高贵。
“叫什么?”
“回太后,奴婢叫富察?思翎。”
太后拎去茶盖,瞧了眼,又放下了:“在这儿,寂寞么?”
“回…回太后……嗯…寂寞…”思翎尴尬得涨红了脸。
“可你却耐得住寂寞,摆弄花草可要耐性,哀家喜欢耐得住性子的人。后宫里,太急噪可不是好事,淑婉,你说是么?”
淑婉一惊,答:“是,太后教训的是。”
太后笑眯眯地看着思翎:“不过更重要的是,宫里边已有了个茹妃,哀家――不想再见到第二个。”
淑婉仍陪着笑,但她心里清楚得很,太后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第二日,富察?思翎被封为翎贵人,与淑婉同住于玉粹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