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懿旨:叶赫那拉氏族对我大清忠心耿耿,屡立战功。皇上南巡,迎驾有功。叶赫那拉?淑婉,蕙质兰心,清丽于表,淑德于心,深得哀家心意。金册金印,赐封叶赫那拉?淑妃。钦此。”
自从这么一道懿旨颁布后,后宫上下就议论纷纷,所有人都无法理解,所谓“迎驾有功”,真的,攀得上“妃”么?
只有淑婉自己心里清楚,这是补偿,更是牵制,害怕她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无从操控。
宓雅的龙胎终究是保住了,陆太医也因此成了宓嫔的护胎御医。
只是沈华,始终都不见好,先是伤口流脓,之后又连日高烧不退,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每日太医都会来,浅浅地把脉,冗长而无用的嘱咐,掺和的药方倒越来越复杂,大约是怕被茹妃怪罪不尽心罢。辛苦了茹雅,也跟着消瘦不少,双眼整个陷了下去。宓雅每天都会去隔壁厢房十数次,时而靠在门边远远望着,时而与茹雅一同坐到榻边,看着沈华憔悴而俊秀的脸庞,总忍不住想起一年多前的那个夜里,他像是从天而降般,从杜昔朝手里救了宓雅。每每见着茹雅的样子,只好叹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今天是淑妃娘娘迁入储秀宫的第一天,按祖制,其级以下的嫔妃,都要前去请安。宓雅坐着凤舆,一路想着琐碎的心事,不知不觉到了储秀门,谁知一抬眼,对面的凤舆上,竟是鱼露,她脸色并不好,比过去在舞班更显清瘦,细长的双腿遮在锦绣吉服下,那样若隐若现的美,后宫实在无人可敌。
倒是鱼露先开了口:“宓嫔娘娘吉祥。”
“姐姐客气了。近来可好?”
“自从妹妹搬离了丽景轩,姐姐――可清闲不少。”
这些时日来,宓雅也学会了一套斗嘴的本事:“是么?若可以,本宫也很想留在丽景轩,只可惜――那里始终都只是贵人的住处。”
鱼露调转语气:“你我一样,放弃了爱情,模糊了原本的自己,但可笑的是…我们却都没有淑婉爬得快,这是否就是天意呢?”
其实淑婉放弃的,又何止是爱情?
两人一同进了屋,看来到访的娘娘们都已被淑婉打发去了,屋里空空如也,只有淑妃一人坐在前端扶椅上。
“淑妃娘娘吉祥。”头一次以这种称呼行礼,实在觉得不顺。
“两位妹妹免礼。”
宓雅道:“恭贺姐姐晋封,茹妃娘娘赠你的贺礼宓雅也一并带来了。”
淑妃莞尔一笑,细细看过她,问道:“茹妃娘娘近日甚少出门,又免去众姐妹请安之礼,不知――所为何事?”
明知故问!鱼露在旁只想瞧瞧宓雅有何能耐应付过去。
“是宓雅风寒始终未清,茹妃为了照顾我,日日忙于承乾宫内,未免动了宓雅的胎气,所以下令减免了请安之礼。”
鱼露接过话:“茹妃娘娘对亲妹妹果然无微不至,令人感动。”
“本宫与茹妃娘娘有要事相商,只可惜近日她拒不见客,此事只好暂时搁置。”宓雅有意无意地点着头,淑婉一撇嘴,接着说,“待何时沈华伤势好转,本宫――再前去承乾宫罢。”
宓雅一愣,接着垂下眼,原来此事早已不再是秘密,可是,沈华何时能好转,实无定数。无可奈何。
之后鱼露说要走,淑婉却要送她,反倒让鱼露吃了一惊。
夕阳浩浩荡荡撒了甬道一片血色,人们的脸露在红墙间,或更显妖艳,或更露苍白。
鱼露笑得略显浮夸的灿烂,轻声言:“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嗯?”
“呵…我又不是认不得回丽景轩的路,姐姐非要送我――究竟是有什么话说,还是有什么事要做?”
“后宫里头,不是什么都能说,什么都能做的。本宫怕你半路又犯病呢。”
鱼露沉默了一阵,说:“淑妃姐姐要与茹妃娘娘商量什么?”
“……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