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后面壁思过的七八日内,没有任何一个嫔妃贵人前往坤宁宫请安,众人心里都明白,皇后这次是栽了,至于以后还能不能站起来,尚且由不得她。唯有大阿哥,犹念母子之情,带着?忻去给皇额娘请安。
此刻的皇后娘娘早已耐不住性子,三不五时地派人去叨扰太后。可自那册封大典上皇上的一番教训之后,太后也多有顾虑。
两人入殿时,皇后正在服用御药房送来的安神汤。“给皇额娘请安。”
皇后放下药碗,令奴才撤下,说道:“都起来吧,赐座。”
大阿哥问:“皇额娘身子不爽吗?”
“我在坤宁宫思过已有数日,你皇阿玛不要说人了,连道旨意都不到,我心里闷得慌。加之天渐渐热了,我有些气急晕眩,就让太医开了个方子。”
大阿哥不作声,?忻怕有些尴尬,便接话道:“皇额娘保重身子,别――”
“――哼!还不都是宓嫔惹的祸!…后宫里头有她跟茹妃在,本宫真是半日都不得安宁!”
惹怒了皇后,?忻连声道:“皇额娘息怒…身子要紧。”
大阿哥终是耐不住急躁,责问皇后:“我与宓雅已然在殿上隐瞒真相,她摆明了是袒护皇额娘,你却依然在此忿忿不平,简直荒谬!”
“哼!宓嫔的假仁假意骗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本宫!你别被她表面的善良蒙蔽了,她可是茹妃、瑞妃的姐妹,可是董鄂家的女子,唯独不缺的就是心计!你呀…幸得当初她想嫁你未成,否则将来你连我这额娘都要不认了!”
大阿哥正要反驳,?忻急忙伸手去按住他的手,朝他轻微摇头示意。大阿哥犹豫了刹那,可最后还是顺从了内心的冲动――“皇额娘言下之意,宓雅应该当众说出当日被捕获的侍卫来自坤宁宫咯?若真是这样,恐怕今日皇后你都不能安坐于坤宁宫内了吧!一直以来,您与太后所犯的最大错误就是把皇阿玛当成了贪图美色的傻子!皇阿玛他是英明君主,对于女子,对于妻室,他也自有他的主张。你们各宫之间互相算计挑拨他从不与你们计较,可你皇后竟然堂而皇之地谋害他人性命,你要他如何坐视不理?”
皇后语塞:“你…你这个…逆子!我才是你的额娘!你竟帮那些媚惑挑拨皇上的野女人来教训我!天理何在啊!”
大阿哥理直气壮地站起身道:“呆在宫里这些年,皇后娘娘你还知道天理是什么吗?是杀人偿命!天子脚下,国法家规就是天理!自你坐上凤椅,住进这坤宁宫以来,你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你还数得清吗?做儿子的提醒你一句,倘若你再不改,以后就没那么好运气有人替你隐瞒罪行了!”说罢,便拉起?忻朝门外走,充耳不闻背后的皇后气急败坏地喝令:“给我站住!……”
?忻走在大阿哥身旁,见他也已气得面红耳赤,心里头五味杂陈。她的再三劝阻终归压不过“宓雅”二字――不叫她发现也倒罢了。可女人这多疑又脆弱的性子,又如何免得了胡思乱想?
下午时候,坤宁宫的稀客驾到――茹妃娘娘。
皇后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在前殿面见。“赐座。茹妃妹妹甚少来往坤宁宫,但只要来了,就绝非好事,对不对?”
茹妃漫不经心地摆弄宫服,睨了皇后一眼道:“皇后娘娘今天不玩虚情假意这一招了么?”
“你我――还需要客套么?经过这么多事之后,本宫以为你会收敛些,视我坤宁宫为禁地呢,不想你茹妃竟如此不知好歹,又来送死啊?”
此话引来茹妃一阵讥笑,“皇后娘娘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亦或是――死鸭子嘴硬呢,在本宫眼里,你坤宁宫如今不过一座冷宫,何谓送死一说?再说茹雅势弱之时,皇后娘娘不是三天两头的往我承乾宫跑么?茹雅今日――来还这人情罢了。”
想到往日皇后拿玉修格格作筹码,威逼茹妃交出沈华,皇后不禁心慌,却又要借喝茶遮掩心事。“本宫尚有后宫琐事要交代,茹妃倘若无他事,就快快退下,误了本宫正事,谅你也担戴不起!”
“事到如今皇后娘娘仍有后宫正事要办理,那真是可喜可贺。茹雅也有一件‘正事’只会皇后娘娘。本宫命人寻回了被打入辛者库的茨儿,不知皇后可还记得此人?”
“茨儿?…什么人?茹妃你有话快说!本宫不想与你耗着。”
“茹雅遵命。茨儿,她是瑞妃生前的贴身丫鬟。皇后娘娘不知此人不要紧,要紧的是――茨儿跪到茹雅面前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瑞妃在冷宫病重期间,皇后娘娘曾命人阻拦太医前往古华轩请脉,至使瑞雅病情一再恶化,最终不治而亡。敢问皇后,可有此事?”
皇后暗自倒抽了一口冷气――竟让瑞妃身旁的丫鬟洞悉了此事!当初就该一并灭口!现如今该如何交代?“满口胡言!一个卑贱奴才对本宫的污蔑之辞,茹妃你竟也相信?”
“臣妾相信。正如皇后娘娘所言,一个卑贱奴才何以舍命冒险诬赖你皇后呢?不过更重要的是――此等龌龊之事,正是你的一贯作风,茹雅早已见怪不怪了――”
“――大胆茹妃!你敢伙同奴才污蔑本宫?别忘了本宫还有太后替我做主呢!”
“茹雅不敢,所以臣妾必定查个水落石出,将铁证摆在你与太后面前,让你自甘认罪!”
皇后似乎是气疯了,忽然仰天大笑:“哈哈!你查!本宫看你有什么能耐查个明白!”
“皇后娘娘!人在做,天在看!你谋害我董鄂家人,天不收你我董鄂茹雅来收你!”茹妃忽觉晕眩,起身要走,皇后喝道:“茹妃娘娘!你别忘了这些年来你害过的那些人!你有什么资格惩戒别人?你才是真正的罪孽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