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红墙无归梦
作者:三千粉黛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060

夜半时,茹雅突然惊醒,猛地起身下床,匆忙披起晨衣。-=手打吧会员手打 www.shouDa8.com=*

沈华自睡梦中惊醒,急忙前去开门,见是茹雅,来不及问缘由,茹雅抓住他的双臂问:“方才淑婉被抬回来时――腹上可有腰带?”

沈华经此一问,脑中忽然一声巨响――“……没有……”

“我方才半梦半醒间,想起畅音阁听戏时,太后硬要李总管为淑婉加个靠垫,他顺势摸了摸她的肚子…假孕之事――必定已被太后察觉……”茹雅紧蹙起眉头,双目只剩茫然一片。沈华将她扶进屋子,在一旁坐下。“那…太后……太后她――”

“――太后这是将了我一军!如今证据确凿,即使皇上追究起淑婉之死,太后也可冠冕堂皇地推脱,言之凿凿。”

沈华看着茹雅,从未见过她如此六神无主――果真大难临头了么?“太后要是追究起来…你必定会被牵连进去的…”

“你以为宓雅可能逃过么?”

沈华站起身,疾步朝门外走,他最后留下一句话:“唯今之计,只有将左院院判灭口,你将罪责一并推到他与淑婉身上,以保董鄂家。”

只可惜,当日并非左院院判留守太医院,若要找着他,必定要等到早朝时候,宫门大开,他方能同各朝官员进入紫禁城。只是李总管比沈华更加深谙此道,早在左院院判踏过昭德门时,将他请去了慈宁宫。

闻得淑婉死讯,皇上亲临慈宁宫兴师问罪。

看着怒不可遏的皇帝,太后冷笑了两下,抬眼道:“皇帝啊皇帝,你真是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看看!”太后指向身旁李总管手中的腰带,它已鼓出了三个月胎儿该有的饱满弧度,“这就是淑婉腹中的龙裔!她一直都在欺瞒皇帝!你却还要为她讨公道。”

“这…”皇上不知所措,走上前去接过那条腰带,摩挲在手中,“来人,把太医院左院判带上来!”小安子领命要走,太后叫住了他:“哀家已命人将他带来了。”

皇上在太后身旁坐下,眼见左院院判被押到殿中,磕头请安。皇上拍案怒言:“你好大的胆子竟帮着皇贵妃蒙骗朕!”

左院判寒毛卓竖,汗如雨下,连连以头抢地求饶:“皇上恕罪!臣罪该万死!…求皇上恕罪!”

“哼!不必再求饶了!传朕旨意,削去左院判所有官衔,打入天牢候审!”

“――慢着!”太后击案道,“念在你多年苦劳,哀家给你个机会减轻罪刑――你跟随茹妃多年,难道…就没有不为人知的隐情瞒着哀家和皇上?”

“臣……太后――这……”

“说出来,哀家替你做主。”太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雄鹰逡巡着监视猎物,毫无怜悯之意。

左院判自知已到绝境,再顾不得其他了――“罪臣该死!茹妃娘娘一年前患上了下血之症,只是娘娘百般阻挠,罪臣实在无权,也不敢禀报圣上…求太后开恩!圣上开恩呐!”

皇上探过身问:“下血之症?严重么?……茹妃为何隐瞒?”

“罪臣实在不知缘由。只是…只是这下血之症――轻则不孕,重则血崩而亡……茹妃娘娘的病况在半年内已日趋恶化,恐怕…恐怕拖不了几年了。”

巳时刚过,圣驾亲临承乾宫。茹妃已料到了,今日不是太后的爪牙来,便是皇上来。她哪知起先太后得知她欺上瞒下之事,欲将她打入天牢,幸得皇上极力阻止,决定亲自来这一趟。

一干人将圣驾迎入正殿,又退了出来,殿中只剩下皇上、茹妃和沈华三人。

皇上自进宫门起便始终凝着眉头,不待茹妃问,他先行试探:“茹雅,朕许久未召见你了,就想问问,近来――可有事向朕禀明?”

茹妃行一礼,道:“回皇上的话,承乾宫一切安稳,无事可奏。”

圣上大怒,斥责道:“事到如今你竟还不肯坦白!传朕口谕,革去宫中所有董鄂氏命妇的头衔,贬为庶人,打入古华轩!”

茹雅心头一颤,跟着浑身战栗起来,硬生生跪地求道:“臣妾该死!可是臣妾…臣妾不知淑婉假装怀孕之事,昨夜太后将其尸首送回时臣妾方才察觉――”

“――此事朕不与你追究,你想想清楚,可还有其他?”

既然左院判落网,所谓“其他”自然也已呼之欲出。“臣妾……患有下血之症,只是一直不曾禀明…”说到此处,茹雅似乎卸下了尘封已久的重担,心口抽去了块巨石般,凄然泪下。

沈华看着心痛,却迟迟不敢动弹,倒是皇上弯下身将茹雅扶起,替她拭了拭泪道:“…为何要欺瞒朕呢?即使绝症又如何?朕可替你寻遍天下名医,哪有治不了的道理?”

“皇上…臣妾知道,太医院聚集了天下名医,御医倘若都束手无策,茹雅便对自己的命数心知肚明了。只怕――因此症,臣妾失了恩宠,其他人趁虚而入,若此时皇上再听了间隙的话,董鄂家便在后宫一蹶不振,痛失所有了…”

皇上怔怔看着茹雅:“朕记得很清楚,曾与你说过,决不会因为任何流言蜚语而动了你的地位。朕没忘…怕只怕是你忘了。”

“皇上――”

“――无论如何,承乾宫还是你的,茹妃的地位无人可撼动。你在此好好养病,不必忧心其他。这是朕的承诺,金口玉言,绝不更变。”皇上语毕便朝殿门走去,临了面向沈华低语:“好好照顾她……”

“皇上!”茹雅猜到了,皇上此一去,便再无回头之日――“……皇上!皇上!”承乾宫的大门被皇上身后的宫人们訇然关上,徒留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