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选秀之日,安公公带着五十余个经过初选的秀女来到钦安殿内,准备宣布入选名单。正在此时,婉儿步入殿内,穿过芸芸秀女,在安公公身旁止步。“话传来了,娘娘要亲自来,请公公耐心等候片刻。”
安公公立刻收起单子,应道:“娘娘说了我等必然照办。”吩咐了秀女等候,他又转向婉儿,“姑姑怎么没随皇上和娘娘一同去昌陵?”
“茜儿跟了去了,总要有人打理永寿宫啊。公公是知道的,宫里总比外头乱。”
“姑姑说的是啊!年头上宓妃娘娘诞下阿哥,这后宫刚太平些日子,这不是,新一波的又来了!真是没完没了…”
婉儿敷衍一笑,她被卖入宫中后不久便跟了茹雅,看着她从秀女一步步走入承乾宫,当上一时无二的茹妃,看着她不知幸或不幸地遇上了沈华,看着她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直至归天。这些年她又陪着宓雅,看惯了后宫争斗,要说厌烦,她该是最有资格的。
“宓妃娘娘驾到!”听门外通报,安公公连忙示意秀女:“快跪下!…跪下!”
宓妃跨入殿门时,秀女与奴才已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她径直走入,在前端落座,顿了顿,扬手道:“都起来吧。”
“谢娘娘!”
安公公正盯着秀女们看,婉儿一手接过册子,走至主子身旁呈上。
宓妃来回翻了几下,念道:“龚吉特•孟芸。”
“奴婢在。”人群中冒出个声响。婉儿接应:“到前面来。”
孟芸现身时殿内一片寂静,身后女子打量着此人,不待她站定已在心里问了千万次她何德何能?
“去给本宫端盏茶来。”
“是…”孟芸再一行礼,斗胆抬眼看了看宓妃――她竟在微笑。一旁小安子一个劲地朝她使眼色,她便快步朝耳房去了。孟芸离开后,宓妃问:“今年没有叶赫那拉家的人?”
小安子躬身上前答:“回娘娘的话,主子的意思奴才们自然照做,只是今年地方上并没有报,奴才们想留都――”
“皇后娘娘驾到!”小安子的声音被盖了过去,宓妃朝他扬手,起身朝门外来人请安:“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带着俞嬷嬷进门时朝里扫了眼,高声道:“这不是宓妃娘娘么?我说怎么到时辰了还不见新人来请安,原来――是叫妹妹耽误了!”
宓雅站起身,看着皇后入座,冷笑道:“皇后言重了,这哪是耽误啊?”
“说耽误那是好听的,根本就是党同伐异!”
“是啊,前往昌陵的路上,皇上下了旨,说是让臣妾照管本届秀女,直至册封大典,依皇后娘娘看――这算不算是皇上指派宓雅党同伐异呢?”
“哼!”皇后别过脸去,对众人道:“凡姓富察、钮祜禄者出列。”
秀女一阵骚动,耳语不断,俞嬷嬷喝道:“还不赶紧出来?休得拖延!”
人群中走出三个妙龄女子,个个亭亭玉立,颔首举步至皇后跟前,幽幽施礼,皇后不论其他,起身欲行:“跟本宫走。”
四人对视两眼,皆是凶吉难卜之色,转去望向宓妃。
“皇后娘娘这是何意?难道皇上宣秀女是为你钮祜禄家选的?”
“大胆宓妃!竟说出此等犯上之辞,信不信本宫这就教训你?”
“皇后息怒。你我各司其职,臣妾说了要照管秀女,就决不能漏了任何一个。”
皇后转作得意之色:“别以为只有你有圣旨。太后口谕,要本宫在本届秀女中选出一个,作侧福晋之选。”
“侧福晋?”皇子中成了亲的至今只有大阿哥而已,难道……
“就像宓妃说的,你我各司其职,此事由不得你个小小嫔妃多言半句,识相的就退到边上去!”皇后狠狠瞥了宓雅一眼,拂袖而去。
俞嬷嬷不置可否地望了望宓妃,招呼四人随之离开。
宓雅心里头尚在担忧大阿哥娶妾之事,孟芸悄声端来了热茶,奉上几道:“娘娘请用…”
“大胆!方才皇后娘娘驾到,你为何不外出相迎?”
孟芸惊慌,首下*高:“……娘娘息怒!奴婢…奴婢原想再替皇后娘娘沏了茶一同端出来,谁知……皇后娘娘竟这么快便走了…奴婢粗手不及……奴婢知罪了…”
“触犯宫规,哪是跪地求饶便能宽宥的?此事倘若被多事之人传了出去,皇后必定要怪罪本宫教导无方了。”
“奴婢该死!…娘娘恕罪!”边上的秀女冷眼看着,间或交头接耳,幸灾乐祸的笑意却始终隐藏得严实。
“看来――本宫要亲自教教你如何在宫中规行矩步了。婉儿,将她带回永寿宫。”
“奴婢遵命。”
安公公恭送宓妃时一手拉住了婉儿,悄声问道:“诶!这…李总管那边怎么交代呀?”
“就按老规矩办,秀女违反宫规,罚去永寿宫当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