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的红包晚会仍在W城老总公司旧址召开的。牡丹按中平的意图,祝辞讲得洒洒脱脱,说咱三零终于像国家的宏观调控一样,走出了低谷,迎来了艳阳天。年关过完之后,三零大酒楼初八要剪彩,暂停的河内的几个大项目很快要复工,用最大的人力和财力,把掉下来的三个月全部赶上来,力争明年的今天,我们的晚会,将会是更有一番的景象,你们手里的红包,只会丰厚和更扎实!
一阵掌声后,牡丹又说,大家都知道,三零最近出了接二连三的事,上层的人事变动也频繁。为加快明年相对的稳定,公司决定任命一个总经理,这人今日不在这里,但大多数是认识的,她也是咱三零的老人,原模特时装队的队长白玫瑰,后在总经理助理的岗位上锻炼了快一年。白玫瑰是她的艺名,真正说到她的姓氏,恐怕有一筷子长。她是学经济的研究生,既懂管理也懂经营,包括我在内,都要绝对服从她的领导!
她的话一落音,认识白玫瑰的人都鼓掌,说,早该如此,鸟没个头,身子怎么飞?自从老板娘去了后,咱们就像没有爹妈的孩子。总助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下面有些职工,不免狗眼看人低,把特助不当一回事,办事效率就打了折扣。
有一人说,要说起特助那个人,她可是女人中的尤物。
另一个说,啧啧,能配得上尤物这个词语的女人,一定是一个被男人滋润过的女人,就像春雨中的蓓蕾,在无声的细雨中慢慢地开放……
先前那人说,去去去,人家还没有结婚哩!虽说她是尤物,可办起事来她有点像希特勒,模特队没有哪个不被她骂过。有一次嫌一个姑娘在台上屁股不扭不浪,她在后台就骂开了,你今日是怎么啦,蓄了劲要去拉客吗?那姑娘说好事来了,骑的有“马”。她更带劲了,说,只要骑的不是锯子,怎么扭也扭得起来。
后面那人问,你怎会连跑红的秘事都了如指掌呵?
先前那人“嘿嘿”说,那姑娘是我对象,你说我哪点不应该知道的?!
后面那人说,这就好了,没个当家的,像没孩子的娘,三零吃亏,我们也吃亏。就说按揭的房子,仅四分之一是我的,力争一、二年,全部落我的户头,咱下海这一步,才没有迈错!有的人下海不成,却下了泥坑,成了香港脚,连个爬出来的力量都有了,照荷业!
“照荷业”是W的土话,受苦受难的意思。
那人说,咱只是开个玩笑。下海跟“文革”那阵差不多,站队站错了,一错百错!
牡丹没有继续听下去,悄悄退了出来,向三零大酒楼走去,除了中平,这个大酒楼就是她的全部。让玫瑰名正言顺当总经理,这是她和中平昨晚在床上温酿的结果。本来中平要她当总经理,牡丹说,我心软,当不了这个总经理。我看玫瑰行,有魄力,有胆识,通过一段时间的“特助”实践,她要比我强。中平说,那你怎么办。牡丹说,你把我送到澳大利亚学餐饮,我当然是管理三零大酒楼呵。中平嘴张了又张,欲言犹止,心里想,人家跑上门叫板,要与你竞争只能容得一个人的那个名额,你还引狼入室?然而,他不知为什么没有说出口。
牡丹这般想着,心里如抹了一层蜜,情不自禁走进了68层高的三零大酒楼大堂。大堂经理急忙迎向她走来,低声嘀咕了几句。她不经心笑道:“这玫瑰也是的,集团账上有的是钱,她忍心到这刚开张的穷庙来化缘呵?”
大堂经理说:“可不?!可白特助说,肉烂在锅里,五十万的现款,是给老板备用的。”
眼睛有几分惶然,避开了牡丹的视线。
牡丹这才看出倪端,厉声说:“我问的是原因,而不是结果。”
大堂经理犹豫了一下,附耳轻声说:“夫……人,集团的账户让北京来人给封了。”
牡丹顿时花容落貌,灰白了脸说:“什么?这大的事儿,我怎么都不知道?”
大堂经理说:“白特助打了招呼,不宜外传,怕影响咱们酒楼的试营业。”
“我是外人吗?”牡丹气呼呼说,“还是那一句话,我要知道原因。”
“夫人,我真不知道其中原因。”大堂经理说,“更摸不清头脑的是,有二个自称是北京调查组的人,此刻在三楼接待室等您哩。”
一听北京调查组,牡丹吓得胆颤心惊,一时没有了主意,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