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哼了一声：“可我听白姑娘说，你梦里说的诗，说的是下暴雨，隔了牛背什么的。想必是你和霖霖妈在乡下一起放牛，隔了牛背谈情说爱，然后在草滩上像牛……打架的。听人家说，凡是在那种环境下生出来的小孩，聪明、漂亮，霖霖肯定是在草滩上怀上的，除了这二点，更像牛，使了牛性子，却找了个黑男人。所以，大兰姐在瞑瞑世界里想起你，说不准正瞅着我俩呢，就托梦给你，借你的嘴说出在乡下草滩滚在一起的乐趣。今晚住四零山庄，我也要像她那样……疯一次。”

瞅了他要他表态。

“好的好的。”中平应付着，却仍是不相信她说的，“我小时候喜欢说梦话，有时还下地走几圈再爬上床继续睡觉。大了就不一样了，霖霖妈跟了我二年，你也有一年，我是说梦话的人吗？”

牡丹见他同意到草滩上，情绪又高涨起来，戳了他的额头：“死脑筋，什么事都没有一成不变的。你这被人处理过的处长，不跟小菲爸差不多，八年抗战？现在摇身一变，省军级，变化怎么说？你现在梦里能讲诗，再过几天，我看梦里写本小说，也都会成真的。首发”

中平这才信了昨日说诗的事，问：“那我说的什么诗？”

牡丹白他一眼：“你知道我记性不好，听一遍搁不进心里。只晓得有五段，全是下雨开的头，最后一句还说了，走进五季再轮回。”

中平扳过她的头，盯着眼睛问：“你听了后感觉怎么样？”

牡丹呵气撩他：“梦话呗，疯疯颠颠，朦朦胧胧，你要感觉，问她去，她不仅诗里有感觉，其它的感觉也不错，够你感受的。可又能怎么样呢？人家把行李都带走了，连你西装口袋装着一个小礼品盒都给带走了，临走时，还说永远不回这旮旯来。”

中平经她一提醒，仿佛记起什么来了：“这人真是的，那是小菲在香港送给我的，她怎么敢拿走？”

“你不是说你头上是茅坑吗？！”牡丹也翻起陈芝麻账，“亏你还有脸提那妖人？明明留在脸上的口红是妖人的，你还说是‘拉屎的’，哪天搞烦了，我醋罐子打翻了，把她们一个个都淹死啦！”

就装着生气下了床，三下五下收好了桌子，到厨房洗碗筷去了。

中平懒散散溜下床，无所事事，来到走廊通道上。

因这屋里平时没人住，通道里只摆一些比较耐旱的仙人掌之类草茎物。唯独有二盆像月季花的鲜花，茎高二尺，叶子细长，虽说初春含苞，盛夏绽放，而眼下花冠椭圆，颜包紫红，好抢眼。

他就问忙里忙外的牡丹，说：“这是什么花呵？”

牡丹袖子挽得高高的，举着手过来，鼻子在花上闻着，脸笑得灿烂如花，说：“老来娇，昨天从花店买回来的。”

脏脏的手在他脸上使劲抹了几下，乐颠颠又去忙乎去了。

中平顾不上擦脸，摇着头说：“花朵里还有叫老来娇的？”

牡丹忙完了一切，也没有惊动司机谭自强，开车来到三零山庄。

春节恰好是月黑头，伸手不见五指，张口不见牙齿。

夜九、十点钟，中平依了牡丹，对饮几杯酒，吃了个最简单的年饭，先是到墓地祭了几位父母、兰萍和竹叶，说，欠你们俩人的，原本想用长诗来寄托我的哀思，可现在一时缺了灵感，写不出来，只是你们以后还有什么话，仍然托我的梦说出来。

之后，中平带了牡丹来到草滩那棵歪脖子树下，细说了自己与霖霖妈那一晚的相会情节。

那个年代谈恋爱怕牵出男女作风问题，他和霖霖妈分别趁着月光来到池塘边的弯脖子树下面约会。当时，月牙形的月亮挂在树梢头，池塘的绿水在明媚的月光下，泛起一道又一道的涟漪。四周一片寂静，月下小河仿佛停止了流动，秋虫仿佛停止了叫鸣，害怕打扰了一对情侣两心相爱……突然，‘卟嗵’一声，打破了草滩原野的宁静。起先他们坐得远远的，一听到响声吓的站起来了，以为是人家来捉奸的，正当他们拔腿要跑时，发觉那“卟嗵”一声，竟来自一条大鱼戏水跳跃时，他们两颗急速跳动的心，才放了下来，口里不约而同的“哟”了一声，四目相注，情不自禁就抱在一起了，滚进了草滩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