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说:“曼姐儿比电视里的还要水灵。{手.打/吧 Shouda8.Com首发}我家婆娘就喜欢你的肤色,成天在家里用柠檬西红柿敷面,说是保养肤色。可没有几天,脸倒成了锯齿,挨在我脸上都嫌粗。”
另一个人说:“你胡捣咕啥呀?人家从天而降,欢迎曼姐儿来个即兴表演,好让我们有个真切的记忆。小三子,到我这里拿钱,快到对面商店里买个傻子照相机,抓几个快镜头,也不枉今日吃十块臭干子,八两‘一三五’的。”
小摊主三十来岁,人白净净却是一身油污,端了八块炸得黄双双的臭干子,一小碟湖南红辣淑酱,分开众人,兴冲冲往小桌子上一搁,取下肩上的毛巾,抹了抹小马夹,说:“今日名人坐我这个凳子,上面要留下一个印子的,我好收藏起来,当作古玩……曼姐儿,你大驾光临,吃点什么都嫌脏。唯独臭干子是油炸的,保准你不会吃出个什么病来,坐坐。”
司马曼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来,边尝臭干子的味,边赞口不绝说:“名不虚传,臭干子嗅起来臭,吃起来香。你们W城人嗓门虽说大一点,嘴巴里不用门闩,话还是热乎乎的,就像这西斜的太阳,把心都给烫热着了。我想打听一下,听说毛爷爷当年吃夜宵,说老通城豆皮好,不知这个店在哪里?”
小摊主想也没想,说:“就在你脚下,我亲眼见到过的。”
一个人说:“今日让你露脸,你还忘了形!你那时有没雀雀大?”
小摊主急了,分辩道:“若是骗了你,今晚我就戴绿帽子。我那时才五岁,不懂事但还是有眼福的。”
司马曼说:“既是有这一段历史,为什么还要拆呵?”
小摊主说:“这地方给三零集团买下了。喏,成了跑马场的。再说老通城钱已赚上了腰,现已在市中心发展成专门的大楼了,哪还顾得上管理这里呵。”
司马曼说:“哦,是这样的,你口里说的三零,就是电视广告天天播的那个吗?”
小摊主说:“人的名字,有重复的,可干企业是不能重名的,W城不会有第二个三零,中国也是如此,在世界上,也只有日本有一家,但菱字是谐音。”
司马曼问:“这大块地方为什么不用呵,这是多大的浪费呵。”
小摊主说:“这大块地方正派上用哩,他们的招商会都开了。”
司马曼说:“干什么用?这里一开张,你不失了业?”
“招商会我去了。三零准备在这里竖一个八层楼,叫三零排挡城,把全市的排档都集中在这里,想吃都集中在一块,一下解决一个大矛盾。政府不允许在马路边开排档,说影响市容,这些**,大权握在手里几十年了,把一个W城搞得跟旧社会差不多,改革了这多年,真是越玩越倒退了,连人家张家港都超不过,好意思对六百万W城人说,看谁在影响市容?而W城冬冷夏热,人们的文化,不是麻将就是电视,玩久了就出来宵个夜,如今宵夜的地方都给取消了。三零瞅准这一机会,把全市档主全集中在这里,他们盖房,有钱的买,没钱的租,不仅给W城的生活提供了场所,而且不知使多少下岗工有了一份饭吃。用体面的话来说,这是行业就业。”越说越激动,抓起邻桌上的酒瓶,不嫌脏抽了几口,又说,“曼姐说的不错,工地一开工,我要失主。可你知道不,我本来就是下岗工,人家社会是怎样骂我们的?――下岗男工不要愁,何必辛苦当‘神牛’,家中藏有百合花,该出手的要出手――这不是叫男人去做长江的大爷吗?就是王八!咳,工厂给我们两口子一百三十六元的生活费,有时二、三个月还拿不到手。我不能等到饿死,只好无证开排档。喏,那边踩三轮麻木的,都是无证的,都是第二次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