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化说:“也不一定。我们报道三零,是想抓第二个带公款赌博的典型,可省里来了二个记者,情况就发生了变化,报道走势不是朝所预想的方向在发展了。好像近二天又变了调,那个姓丁的及其老板,又都成了百分之百的纳税人。我就不信,三、四年了,一点漏税行为都没有?就是用了再好的卫生纸,你说这屁股还有不带渣子的?”
崔永恒说:“这点不冤枉人家,三零系统的财务,全是用电脑软件的,他们把税法全编进去了,你说有折没有?”
杜文化说:“电脑也有坏的时候。”
“啊,原来是这样,电脑是比人脑好千百倍的东西。看来这人很懂得法律。”欧阳琛说,“可他对他的属下为什么要纵容呢?”
崔永恒说:“不是那么回事。我问过那个王汝成,为什么下裁决而不收审?王汝成说,我又不是在现场抓住他?他老板是我老乡,求我关他几天,给他受点教育,开了个后门。我说,这就奇了,人家是千方百计往外跑,你们还想往里面走。这往里走还能开后门吗?他说,进去开个后门不为错,出来要开后门可没有门。我一听觉得他说的没有错。我想,不错,我被人偷了一支枪,怪我运气不好,坐在我对面桌子的是指导员,小偷没有偷他的,却偷了我的枪。你们就压了我一、二级,我吭过一声吗?你这大的局长,凭条子开后门有没有?我不管也用不着我管,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是我第一次,你可以再压我二级,甚至清出公安队伍……”
欧阳琛说:“他这二句话,你就把姓丁的给放了?”
崔永恒说:“抓他是对的,放他也是对的。”
欧阳琛说:“怎么抓放没一个原则,都还是对的?”
崔永恒说:“我的下属去抓他,没出格,符合净化人类灵魂的宗旨。我尽管不认识什么狗屁刘总,但他的行为值得我称好。我们很多头儿,正好相反,都是往外放写条的,我每天都要收到一、二个。为此,我准备给王汝成恢复行政级别。再说放嘛,一是不在现场抓的,二是他是自己的钱,不属公款。所以,只要能起到教育人的效果,那应该放。”
欧阳琛说:“你难道不知道,他跟那姓罗的到澳门去赌博吗?一输就是几百万几千万的?!”
崔永恒说:“虽说同出一辙,但性质不一样。姓罗的,是贷国家银行的款去赌,落到资不抵债的田地;而姓丁的,我们不是现场抓到的,没证据。而且他是私人的钱,持的又是国外护照,在国外几千万美元的固定资产,你说我能动他一根汗毛吗?”
欧阳琛说:“不是说他欠银行三百万美元吗?”
崔永恒说:“抓他第二天,三百万美元就给还了。冲着这几个臭钱,我又不想放他。”
杜文化说:“这钱犯着你什么事了?他做的是生意,你当的是公安,何必要一个钉子钉一个眼?”
崔永恒说:“我一生眼里掺不得沙。改革开放我是拥护的,但见不得草莽英雄,暴发户,你有钱为什么不早一点还?所以,尽管姓刘的,我对他印象不错,但他当市长候选人,我起码可以动员亲戚六眷不投他的票。”
欧阳琛心里直跳,却说:“就因为他是三零的老板?人家还有四零经验呀?!”
崔永恒说:“小平同志搞市场经济,私有制是发展中带限制的。而四零的经验,是加大了私有成份,私有股占了30%以上。过不了一、二年,就很快超过51%。这样下去,不是公开私有化了吗?我们**领导人民干了几十年革命,牺牲了那多人,才推翻了三座大山。难道W市搞特区,要一个资本家来当领头羊,营造一个新的有钱阶层,造成更大的贫富不均,这不又回到蒋家王朝的那一套,政治上是蒋宋孔陈的天下,经济上是四大家族垄断?!最气人的,那姓丁的小子出来后,托王汝成专为我接风,说是感谢,实际上对我宣传了一整个晚上的资本主义……”
欧阳琛听得直皱眉,板起扑克面孔,说:“你呀,工作是一把好手,但思想上不思进取。你这种观点,无论是哪个当市长,也不会组阁你,你要好好把江总书记‘五•二九’讲话学一学。”手边去摸钱包,边招来服务员说,“埋单。”
服务员笑盈盈地说:“外面有一位小姐已替你们付了钱。”
欧阳琛大惊失色,来W城后从不兴带钱,更不用说掏钱买单,好在外面有人付账,解了他压根就没有带钱包的难堪。
他讪讪问:“请问那位小姐贵姓?”
服务员仍是一脸笑,说:“那位小姐姓叶,旁边还有大腕记者司马曼。”
欧阳琛这才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问:“请问这位叶小姐是哪一个单位的?”
服务员思忖一下,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在三零工作过,现在中东办公司。”
欧阳琛的脸色更阴沉下来,心又浮起几丝希望,他刘中平还沾了那年突发事件的边?这是一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