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初露端倪
作者:幽径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304

经过了兴师动众寻找朱七七的一夜,事情变得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沈浪不敢耽搁一点时间,快活王替他解完千瞳散孔丸的毒后,沈浪便立即备好行囊准备动身去找朱七七。走到门口,正遇到赶来的熊猫儿。

沈浪赶紧迎上去道:“猫儿,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熊猫儿原就是想来看看沈浪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处理的事情,于是道:“什么事尽管交代吧!”

沈浪顿了顿道:“关于飞飞没有死这件事,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其中必定有什么古怪,回想当日我将飞飞下葬前曾遇到一件怪事。”

熊猫儿一惊,道:“哦?什么怪事?”

沈浪:“那时我刚将飞飞放下,便听到外面有声音,于是出去看看究竟,可当我赶出去,只看到门外柱子上的一把飞刀,却毫无人影。”说着,沈浪从怀中掏出那把保留至今的飞刀,道:“就是这把飞刀。”

熊猫儿拿过飞刀,细细端详。

沈浪接着道:“之后我便将飞飞亲手下葬。”

熊猫儿:“再然后呢?”

沈浪深吸一口气道:“我怀疑是什么人趁我出去的时候将飞飞掉包,我埋的很可能是个易过容的替身。再或者……”

熊猫儿:“或者什么?”

沈浪:“或者现在的那个飞飞是人假冒的。”

熊猫儿听后倒吸一口凉气,点头道:“近来怪事频频,其间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未可知。”

沈浪又道:“如今七七不知道被什么人逼下悬崖,生死未卜,当务之急我必须要去找七七,但这件事也不能耽搁,不然恐怕迟则生变,所以,猫儿,我想让你去帮我做件事。”

“说吧,什么事?”熊猫儿道。

沈浪:“你即刻动身去竹林茅屋那里,挖开那座坟墓看看里面的究竟是何人。”

熊猫儿听过后低头沉默不语,犹豫片刻,终于道:“挖坟掘墓这种事说出去确实有违道义,但事关重大,我熊猫儿也顾不得许多了。”

沈浪点点头,道:“兄弟,就拜托你了!”

熊猫儿会意,道:“你也不要让大家失望,一定要将七七带回来!”

沈浪牵着旋风出了快活城,走出不远,正要飞身上马,却见对面走来一人,依稀飘逸的白衣群,妩媚婀娜,倩影翩翩,正是白飞飞。

“沈大哥。”白飞飞喊道。

沈浪停住了脚步,应道:“飞飞……”

白飞飞走至近前,含露双眸望着沈浪,缓缓道:“沈大哥,飞飞知道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去找朱七七,毕竟她的遇害与你有一定关系。但在你去找朱七七之前,飞飞很想把话说清楚。”

沈浪心里清楚白飞飞想要说的是什么,而有些话确是难以启齿,但该来的终究要来,沈浪也一向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于是点头道:“好。”

白飞飞:“那飞飞就直说了。沈大哥,飞飞看到了你在竹林中立的墓碑,上面写的是你真实的意愿吗?你真的愿意飞飞做你的妻子吗?”

沈浪面露难色,显得有些犹豫,白飞飞见状于是又道:“飞飞希望听到你的真心话,沈大哥你放心,对于死过一次的飞飞来说什么都看开了,飞飞只是希望得到一个明白,也好重新选择一次自己的人生。”

听到这里,沈浪暗下决心,终于开口道:“飞飞,我不想瞒你,对于一个对沈某用情至深而又为沈某而死的人,沈浪想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达成她最后的心愿。”

话已至此,一切都很明白了,白飞飞的心在滴血,但那个曾经狠毒决绝的幽灵宫主又怎会轻易的表现出她的软弱?白飞飞忍住悲伤,故作镇定道:“那么也就是说,如今飞飞没有死,一切就都不算数了,是吗?也就是说那句‘爱妻’只是说给死去的飞飞,是吗?”

沈浪无言以对,自从他夹在白飞飞和朱七七两个女人之间起,他便早已做不成什么至诚至信的侠士,无论怎样他也会伤害到她们中的一个,事到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尊重他自己的内心,从他和白飞飞那一次次的错过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命运。

白飞飞道:“飞飞都明白了,飞飞本想如果今天得到的是另一个答案,飞飞便要同沈大哥一起去找朱七七,但现在看来,应该不用了。首发沈大哥,谢谢你的坦白。”

说完,白飞飞转身而去,没有回头,依旧是幽灵宫主的那份飘逸、洒脱,然而没有人看到她背影后那伤心的泪水。

送走了沈浪,熊猫儿片刻也没停歇,立即带了几个人赶到了竹林茅屋。吩咐手下挖开了那座“白飞飞”的坟,几个人一起拿着铁锹挖了起来,没多大功夫,就已露出棺椁。盖棺掀开,一股腐臭之气顿时扑鼻而来,熊猫儿也顾不得许多,捏着鼻子把头伸了过去,尸体已经腐烂,早已看不出人的相貌,但从整体身材看来与白飞飞无异。正在熊猫儿苦于无从辨认之时,身旁一个一同跟来的侍卫叫道:“酒使大人,您快看,尸体的脸部好像遮着什么东西。”熊猫儿一惊,立即凑过去仔细查看,的确好像有一层什么东西,熊猫儿拿出带来的夹子,轻轻的把那不知为何物的东西夹了起来,细细观看,原来是一张腐烂得已不完整的胶制面皮。熊猫儿顿时恍然大悟,如此看来果真躺在棺材里的人并非白飞飞,而是一个经过易容的替身。

白飞飞策马回到幽灵宫,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如果这次的死后重生是白飞飞人生的一个分界线,那么她就应该让那活在谎言中的过去彻底结束,她已注定今生不能与最爱的人相守到老,就不能再让最爱她的人痛苦一世。白飞飞回想着自己的前半生,冰冷和仇恨占据了大部分的记忆,面对那些曾经枉死在她手下的冤魂,自己要如何来用下半生赎罪?

白飞飞一到幽灵谷,立即便有宫女进去通传,如意和环翠很快迎了出来。

“宫主,已经找到沈浪问清原因了吗?”如意问道。

白飞飞冷冷道:“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语气中仍是那不容人质疑的威严。

如意和环翠吓了一跳,赶紧低头。

白飞飞又道:“让你们去查宋大哥的行踪,查到了么?”

环翠马上答道:“查到了,宋爷随师父出门云游,过段时间就会到达白马寺。”

白飞飞:“白马寺?是那素有天下第一古刹之称的白马寺吗?”

环翠道:“正是,正是洛阳城的白马寺。”

熊猫儿离开竹林茅屋,回到快活城,一进城门,迎面正遇到楚欢带着一队护卫向城门行进。

“喂,楚老弟,你这是干什么去啊?”熊猫儿打招呼问道。

楚欢道:“最近怪事连连,恐有大事发生,主上命我多带些人去城外加强守卫。”

“猫兄,你这又是打哪儿回来啊?”楚欢问。

熊猫儿笑道:“我?我成天东奔西跑的,还不是到处替义父找酒么?”

楚欢回以微笑,做了个前进的手势示意队伍继续前行。

熊猫儿也接着往厚德居走去,回想刚才和楚欢的相遇,心里却总觉得有点怪怪的,然而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想了一阵,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遂安慰自己,一定是最近事情太多,人难免也变得疑神疑鬼起来,必是自己多虑了。

次日,早饭过后没多久,熊猫儿正在厚德居正厅一边休息一遍想着事情,忽听外面一个阴柔婉转的声音传来,“哎呦,我说酒使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这还有闲工夫养精蓄锐呢?”说话的正是色使山佐天音。

“娘娘腔,你少一惊一乍的没事儿瞎叫唤,这要来的早晚得来,急也没用。”熊猫儿也调侃道。

山佐天音白了熊猫儿一眼,轻柔碎步飘了进来,毫不客气的坐到了熊猫儿旁边的椅子上,柔声道:“算了,我不跟你饶舌。猫儿,你可知道前一阵子主上命你去洛阳问江天雄取回的是件什么东西吗?”

熊猫儿一愣,道:“我又没打开看,怎么知道是什么?”

山佐天音轻哼了一声道:“当初主上为得唐门传家之宝九珠连环曾和江天雄有过一笔交易,你可知道?”

熊猫儿道:“这是五年前的事了。”

山佐天音接着道:“当年主上为帮唐门驱除苗疆的下蛊巫师以换得九珠连环,向江天雄要过一副蛊毒的解药配方,而条件就是将金丝宝甲借予其五年。”

熊猫儿道:“如今五年期限已到,难道我去取的就是那刀枪不入的金丝宝甲?”

山佐天音:“没错,正是金丝宝甲。亏得主上英明,你取回宝甲后即刻便将宝甲让朱姑娘穿上了。”

熊猫儿:“这么说来,七七掉下水中仍有一线生机?”

山佐天音:“毕竟悬崖万丈,水流湍急,能否生还可不好说。我要说的重点并不在此,主上在将宝甲交给朱姑娘前已在宝甲上淬了剧毒,听那个目睹朱姑娘坠崖的老头儿说,那个假沈浪曾打过朱姑娘一掌。依那宝甲的特性,若是一般触摸便没有关系,但若加以内力相击,宝甲上的毒就会随之渗入施力者体内,当时并不会有任何症状,但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必会全身腐烂而死。”

熊猫儿听后,叫道:“依你这么说,想必那个假沈浪也命不久矣了,该!自作孽不可活!”

熊猫儿和山佐天音正聊着,门外又走进一人,面方唇薄,剑眉直立,正是新任气使楚欢。

熊猫儿赶紧迎道:“今天吹的什么风?都跑到我这厚德居来,难得难得!”

山佐天音解释道:“是我派人叫他过来的,主上让我通知你们一件事。”

楚欢道:“刚才我在门外就听你们说什么宝甲什么剧毒的,可是此事?”

山佐天音:“没错,那个假沈浪中了主上的毒,若无解药,必死无疑,主上让你们注意一下近期江湖上有什么人是因此毒而死,一旦确定凶手,定要将其幕后势力揪出来,料想近日的江湖怪事必与其有关。”

楚欢道:“既然这样,事情就好办了。不过……”楚欢犹豫了一下,接着道:“不过如若那凶手潜进快活城来偷解药,岂不是前功尽弃。”

熊猫儿道:“谅他也没这个胆子,快活城守卫森严,更何况你我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楚欢道:“话虽如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如暗地里多派几个人守着解药的存放之处,也好安心一些。”

山佐天音道:“这倒不必,一来那个假沈浪不知自己中毒,二来那解药就放在我的卧房,想在我眼皮底下把解药拿走,除非他长了三头六臂。”

……

是夜,色使山佐天音宅邸内,黑寂,静谧,只有淡淡的月光可以让人隐约辨认出庭院内的建筑。一个蒙面黑衣人从西侧翻墙而入,很巧妙的避开了巡夜的护卫和更夫。偌大的院落他竟毫不费力的抄着近路直奔山佐天音的卧房而来,可见他对这里的地形已然了如指掌。黑衣人来到卧房门前,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径直走了进去,借着月光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得密不透风,然后取出怀中的火折点燃,毫无顾忌得似乎他早已料定屋内没人。一切准备妥当,黑衣人开始在房内仔细的翻找起来,床下柜上无一不至,显见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找了半天,屋内已是狼藉一片,这时黑衣人突然发现在书柜第二层的一卷书后藏着一个小瓷瓶,顿时眼前一亮,伸手去抓那瓷瓶,哪知刚拿起瓷瓶,便仿佛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根细若发丝的银针从书柜旁悄无声息的直奔黑衣人面门射来,黑衣人只见一道银光朝自己而来,急忙躲闪,却已然来不及了,堪堪避开了一些,可银针依然擦伤了黑衣人的耳朵。黑衣人心下暗道:“不好,中计了。”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一队人带着火烛冲了进来,霎时屋内被照得灯火通明,细看为首的正是色使山佐天音。蒙面黑衣人正要破窗而逃,却只觉脚下一软,全身麻木,便动弹不得了。

山佐天音一阵冷笑道:“哼,你中了主上特制的麻药,不用再白费力气了。”说完,几步走到黑衣人近前,一把撕下蒙面黑巾,黑衣人一扭头,再无处可躲,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新任气使楚欢。

“主上早就觉得你小子不对劲,没想到果真是你。”山佐天音说着运功于指尖,封了楚欢几处大穴,遂向后面的护卫吩咐道:“把他绑起来,押去天畅殿给主上发落。”

天畅殿内,亮如白昼,熊猫儿、山佐天音、左右护法等快活王一众手下均到齐了。

熊猫儿是在睡梦中被叫醒赶来天畅殿的,一路上都在纳闷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到天畅殿就立即问山佐天音,才知道原来那金丝宝甲上根本没有淬毒,一切都是快活王使的计只为引假沈浪现身,如今假沈浪已被抓住,竟然就是楚欢。

楚欢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快活王柴玉关端坐殿上,眼中是让人捉摸不透却又不寒而栗的神情,那种自骨子里流露出的不怒自威的王者风范是任何人都不敢直视的。

“果然是你!”快活王对楚欢道。

楚欢回避着快活王的目光,双唇紧闭,一副誓死不开口的架势。

熊猫儿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跟他相处多年的兄弟会干出这样的事来,心中疑团重重,遂向快活王问道:“义父,不会是弄错了吧?他怎么可能……”

快活王道:“哼,七七和沈浪去石桥镇有几个人知道?偏偏有人趁此机会下手,还不是内鬼所为?”

山佐天音附和道:“主上英明,略施小计,放出今夜派我去执行任务的风去,他就迫不及待自投罗网了。”

楚欢依旧沉默,甚至连头都不抬一下。

“你以为你不说本座就拿你没办法么?你根本就不是楚欢!”快活王怒道。

楚欢一惊,遂又强作镇定的冷笑了一下,笑声中充满了不屑。

快活王见状竟大笑了起来,笑声让人毛骨悚然,笑罢,沉声道:“你以为你可以瞒得了别人,也可以骗得了本座吗?楚欢从小就跟着我,他什么脾气秉性,怎样为人处事,本座会不清楚?纵使你易容得再像,又怎能逃过本座的法眼?”

熊猫儿听到这里,遂又想起那天回城时遇到楚欢的情形,极力搜索着破绽,突然像开了窍一样,道:“怪不得我那天就觉得不对,楚欢是左撇子,而你那天示意队伍前进的时候用的是右手。跟楚欢相处这么多年,他从来做手势都是用左手。”说完,熊猫儿大步走过去一把抓起受绑之人的右手,摊开掌心看了一眼,恍然道:“你果真不是楚欢,我很清楚的记得楚欢右手食指下有一颗痣,而你没有!”

“快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楚欢现在在哪里?”山佐天音呵斥道,那人没有吭声。山佐天音轻哼了一声,走过去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水,蘸取些许在那阶下囚的耳根、下颚处涂抹揉搓,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竟然没有任何缝隙,山佐天音回头惊讶的对快活王道:“主上,他没有易容。”

快活王也吃了一惊,正要开口,谁知那阶下囚先说话了:“在色使这样的易容高手面前我又怎会冒这样的险?没错,我的确不是楚欢,我是他的孪生哥哥。”

原来此人名叫楚弈,是楚欢的孪生兄弟。

“楚欢现在在哪里?是谁派你来冒充他的?”山佐天音质问道。

“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我这个弟弟,我让他和我一起对付快活王,他却死都不肯,无奈,我只好杀了他。”楚弈道。

说到这里,楚弈忽觉一阵心痛,回想那日与弟弟的重逢,是十二年后的第一次相见,却也是最后一次。自己多年来一直寻找着弟弟的下落,终于在奉命执行这次嫁祸沈浪的任务时巧遇了弟弟。

楚欢:“哥,没有快活城就没有今天的我,我决不能帮你与快活城为敌。不如我们一起走,谁都不再理这江湖纷争……”

楚弈:“弟弟,既然这样,哥只能对不起你了……”

这是他们兄弟俩最后的对白……

一把匕首刺入了楚欢的胸膛,留下满地鲜红。

想到这里楚弈突然笑了,是笑快活王?是笑他自己?是无奈?还是痛苦?

众人听后均是心内一动,熊猫儿当下愤怒难当,伸手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激动道:“连自己的亲弟弟也下毒手,你简直不是人!”

楚弈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良久道:“我和弟弟从小就是孤儿,相依为命,靠讨饭为生。十岁那年,一次弟弟生病了,我一个人出去乞讨,回来时就看见一群人把弟弟带走了,我不敢过去,就这样我们分散了。当我再找到他时,我们的立场已经完全变了,怪就怪我们走了不同的路,我们各为其主,就不得不生死相搏。”没有人问楚弈这些,楚弈这些话更像是说给他自己。

“是谁指使你来的?为什么要害本座的女儿?”快活王再也按耐不住心中怒火,吼道。

楚弈冷笑道:“你想知道吗?等下辈子吧!”说完,他咽下了早藏在舌下的刀片,当场毙命。

众人一片唏嘘,快活王缓缓闭上眼睛,道:“拖出去,埋了。”

楚弈除了说了他和楚欢的事,至死也没透露半点关于其背后组织的消息。事情至此似乎又断了线索,快活王内心亦不禁有些担忧,看来这幕后势力不容小觑,不仅事事部署周密,又有一批誓死效忠的能人,而且至今仍不清楚对手的动机在何,难道快活城真的难逃一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