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暖和的春风吹过陇关,顺着关隘吹向远方。*春风吹过羌胡联军的阵营,他们并没有感到温暖,而是感到了寒冷,刺骨的寒意笼罩在他们的周身。不是风寒,而是风携带的杀意寒,两个人的杀意能带动十万大军的寒意,那是怎么样的杀意呢?
陇关上,关隘入口处,汉军和羌胡联军的兵士都伸长了脖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关隘中间厮杀的两骑,他们看的如痴如醉,一个叫好的声音,或者大口出气的声音都没有,他们都怕一晃神便错过了一个精彩的瞬间。
暗夜枪招式简单明了,只是它很快,如同闪电一般快捷。它很毒,招招不离对手的要害。它很诡异,出枪的角度往往是在人意想不到的死角处,而最让公孙瓒感到头疼的则是尺寸。你看着他攻向你的咽喉,可是他忽然下移一尺,便攻到了你的小腹,下移动半尺便攻到你的心窝,上移则刺面门,或者横移,指左肩刺右肩。而且这尺寸的移动还毫无征兆,你若有防备,他偏偏不移,你若没防备,他立刻便移动,令人防不胜防。尺寸断魂,名不虚传。
公孙瓒则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对于那随时可以取他性命的暗夜枪也是不为所动,只见梨木大枪化为一团昏黄的华光,将他周身要害防护的严丝合缝,他是用阴符枪意,运用太极十三枪中的掷摔四枪,‘采枪护胸,挒枪护腹,掷枪护肩,铲枪护喉。’无论尺寸断魂枪如何的狠辣诡异,始终无法破除公孙瓒的防御圈。
数十回合过后,阎行不禁有些疑惑了起来,这个公孙瓒怎么会如此的镇定呢?他明明被自己逼的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为什么他的眼神会越来越清亮,脸上的神情无悲无喜无慌乱呢?便是华雄那样的高手,在我的尺寸断魂枪之下,不出十枪也惊的也心神动荡,方寸大乱,这公孙瓒的武艺虽然比华雄稍微硬朗那么一点,可是没道理他处于如此略势,而心不惊慌,就连有好几次他都险死还生,而他眼神中都没有一丝的波动。
尺寸断魂枪的枪招本身没有出众之处,最大依仗便是用惊险的尺寸移动,这移动能造成对手心惊肉跳,方寸大乱。在他那诡异的枪迹之下,没有人能保持一颗平常心,打人先打胆,对手一旦心中产生了恐惧感,那对手便是再强大也会露出破绽来,进而被他抓住破绽,断魂在暗夜枪之下。
可惜阎行遇到的是公孙瓒,若是早两年或许公孙瓒也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这两年公孙瓒成功的将阴符枪和太极枪融会贯通,阴符枪最厉害的地方便是他那‘也无他相也无人’的禅心。枪意一起,用枪者便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那怕下一秒暗夜枪能刺穿他的心窝,他心中恐怕也不会泛起一丝的慌乱。从某种意义上说,阴符枪正好能克制住尺寸断魂枪,这也只能说阎行的运气确实不怎么好。
一百回合过后,阎行开始觉得不妙了起来,因为公孙瓒的梨木大枪上粘黏之力好像越来越大了起来,大到他收枪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利索,同时原本只守不攻的公孙瓒居然能十枪里面攻上一二枪,这说明公孙瓒已经要开始反击了,这可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一旦让公孙瓒反击,他可没有把握能接住公孙瓒的攻击,毕竟他的枪法是以攻为主。
想着阎行双目微微的眯缝了起来,手中的暗夜枪却依旧丝毫不停留的狂攻公孙瓒的周身要。片刻后他又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紧盯着公孙瓒的眼睛,他的眼睛此时已经变了,那是一双清幽深沉的眸子,清幽的好像密林,深沉的如同古井,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走向密林,靠近古井。然后密林中的野兽和古井中的水怪猛然蹿出,将靠近的人给拖入密林或古井之中。
这就是阎行隐藏最深的秘密武器‘幽冥鬼眼’,也是以防万一的办法,万一敌人是心智坚毅如磐石一样的人物,枪法无法乱人心智,那便用眼神来乱敌人心灵的窗户,只要敌人看到他眼睛,心神一定会有波动,只要敌人的眼神一乱,则心也随着而乱。纵然敌人知道其中有异,那敌人便会不刻意的看他的眼睛,而避开他眼睛的时候,心神一定会跟着有波动,到了那时他的暗夜枪便会洞穿敌人的心窝。
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技,阎行本以为十十拿九稳的乱公孙瓒的心神,可是他再一次失望了。因为公孙瓒居然毫不畏惧的看着他的眼睛,可是无论他再怎么与公孙瓒对眼,公孙瓒的眼神中依旧毫无波澜。纵然密林再清幽,古井再深沉,对于一个田间的稻草人、野地的木头桩子又有什么吸引力呢?
一百五十回合的时候,阎行心中产生了一丝恐惧来,因为他抽枪的时候已经感到吃力了,而且公孙瓒的枪隐隐的附在了他的枪上,虽然没有真的附上,可是却如影随形,如同跗骨之蛆,让他根本无法再大尺度的运枪。不仅如此现在公孙瓒已经跟他斗的不相上下了,大家相互攻击和防御都成了五五开,甚至阎行还要狼狈一些,因为他需要刻意的防御,而公孙瓒的防御却好像是无意而动。
“文约,我看彦明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妙,公孙瓒已经跟他扳成了平局,长此以往下去恐怕彦明就要处于下风了!”北宫伯玉这时有些担忧的冲韩遂低声道。
“唉!在下又何尝看不出来?最多再斗上五十回合,彦明恐怕就要败了!”韩遂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场中,一声长叹,有些无奈的道。
“没想到公孙瓒的武艺居然如此的高强,防御力居然如此的浑厚,便连彦明的枪法也破不了他的防御。看来我们要打下陇关不易了!”
“彦明不能败,彦明若败,我军勇士便再难有豪勇之心也!”
“文约之言有理,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将军,吹号进军!这一次一定要杀了公孙瓒,公孙瓒是汉军之胆,此人一死,汉军便再无胆气也!”韩遂斩钉截铁的冷声道。
“可是文约,你就不怕三日之前的事吗?”北宫伯玉有些后怕的冲韩遂问道。
“将军勿忧,那不过是敌人的疑兵之计而已。在下已经派人探查过,一般之人根本无法登上陇山,而且山上并没有可用的小石头,都是人力无法搬运的大石头,纵然少量的敌人能上山,有能起什么作用呢?至于敌人的包拢策略,在下事先已经派人在方圆数十里都探查过了,根本没有敌人骑兵的踪迹!所以将军此时进攻万无一失也!”
“解我忧者,文约也!”北宫伯玉闻言十分欢喜的感叹道,说着冲身后的传令兵喝道:“吹号角!命前军先锋冲锋,杀死公孙瓒,中军步兵紧跟其后,立刻攻打陇关。骑兵整装待发,一旦陇关有什么破绽便立刻抢出,一举攻克陇关。”
“呜~呜~呜~”随着北宫伯玉的话语,传令兵鼓着腮帮子死命的吹着号角,随着号角的节奏,羌胡联军的兵士也都知道了自己的任务,顿时便配合着号角布置的任务而行动了起来。
听到胡人的号角声,公孙瓒微微的皱起了眉头来,他现在已经将阎行的锋芒完全给压制了下来,不出三十回合他有把握一枪扎死阎行,可是这个时候敌人居然大举来攻。一个阎行就够他忙活的,如果再加上那么多羌人,他那里能有胜算?他是心中不挂碍外物,而不是心中无有外物,所以他这时心中做出了判断。
想着公孙瓒便想要退去,可是却不能贸然而退,因为一旦他退后,阎行一定死缠不放,那就肯定是无法退走,所以走之前一定要送给阎行一个大礼,就算这个礼物不能送阎行前往极乐,也要惊破阎行的肝胆。
霍然间缠绕束缚在暗夜枪上的力量消失了,而那如影随形,越攻越凌厉的枪势也没有了。阎行心中大喜,他知道公孙瓒要退了,可是他怎么能容忍公孙瓒就这么退走呢?公孙瓒不死他心中便不得安宁,因为公孙瓒能克制他的枪法,所以公孙瓒必须死,而他现在只要能纠缠住公孙瓒,公孙瓒便难以活命,所以他绝对不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公孙瓒休走!”阎行一声怒喝道。
可是吼完他有些呆住了,因为公孙瓒根本就没有走,而且正在微笑的看着自己,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温和,给人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暖,那是如沐春风的笑意,那是吹面不寒的杨柳风。忽然吹面不寒的杨柳风变了,变成了呼啸而来,寒冷刺面的呼呼北风,阎行甚至看到了随着北风而卷起的鹅毛大雪,不远处一颗满是洁白梨花的大树上,一片片梨花随着雪花的撞击而掉落,雪花和梨花被北风卷着,向他的周身飘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