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这个世界上的真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可自问无愧天地的柳叶飞一向敬鬼神而远之,只是当有那么一个名叫莫拉丁的大神把本应关注整个矮人族群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时,他真正感觉压力很大了。一时间他觉得似乎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头皮发麻后脑勺发凉,可下意识的看看四周和头顶,自然也是什么都看不到,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些神秘而诡异的眼睛。
平心而论,矮人当然不是什么邪恶种族,对待朋友更是会拿出令人汗颜的热情和友善来。别的不说,光是想想不朽之城里那套白白送给自己的至少三百平方米的大房子,柳叶飞就不能对矮人报以什么恶感――他还没给矮人们带去什么利益呢,白拿人家好处是很惭愧的。
既然矮人算得上是朋友,那矮人的主神莫拉丁当然也算是友好关系。可是,或许习惯了人类是万物之灵这个说法太久了的缘故,他对那些高高在上的意志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敬鬼神而远之,说起来容易,实际上呢?人家都在用热情热烈的眼光在看自己了,总不能翻个白眼做回应吧?
就在他浑身不自在的时候,杜兰纳尔终于回来了。柳叶飞的心思有了新的焦点,感觉反而变得平静了下来。
“怎么样?”他远远地对着空中降落下来的猫头鹰打招呼。等近了一些看到杜兰纳尔衣衫完好不像被虐了的样子,他又把问题进一步详细化,“法斯塔应该没事了吧?独角兽原谅她了没?”
“本来就没事,我们虚惊一场罢了。”不待猫头鹰安全降落,杜兰纳尔翻身落地,貌似有些气呼呼地把长剑往柳叶飞身边一扔,弯下腰来伸手拍拍法斯塔芮瑟伦德的脸,“喂,醒醒,你没事了。”
或许是他的动静大了一些,还没等精灵形态的蓝龙醒过来,安普尔已经先一步醒来了。她站起身来,打量一下四周没看到之前重伤濒死的蓝龙,继而注意到柳叶飞怀里的精灵少女,顿时脸上涌现了怒气,也不说话,直接快步走过去推开柳叶飞,把精灵一把夺了过去,然后接下自己身上的斗篷又给她裹了一层。
被这么一折腾,法斯塔芮瑟伦德也没法保持沉睡了,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还没完全睁开眼就呻吟着叫道:“你们在乱动什么,等我死了再动好不好?”
“你们刚才干什么了?她都快死了你们还让她变形?她要是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办?”这是安普尔在责备。
“我说了没事,你们别吵先听我说。”杜兰纳尔提高了声调压下众人的声音,说道:“你们说,法斯塔受的是致命伤吗?”
咦,这个问题问的很有道理。法斯塔芮瑟伦德当时伤口比较大的地方是脑门、尾巴还有大腿,脑门那处,既然颅骨没破,那也不过是皮外伤。尾巴上的伤口本来就没流多少血,而且大家虽然各自都没有尾巴,可从壁虎蜥蜴之类的经验上来看,尾巴哪怕断掉都不是很严重的伤势。最关键的一处在大腿上,人体的话这里有个大动脉,一旦受伤确实很容易流血致死,可巨龙也有这构造吗?
“那独角兽的诅咒怎么办?你去交涉的结果怎么样?”柳叶飞迫不及待。
杜兰纳尔苦笑着摊了摊手:“我们大家或许都听说过独角兽的诅咒,可之前谁亲眼见过?”
眼见自己的话引起了预料中的面面相觑效果,杜兰纳尔继续说道:“独角兽确实能够使用诅咒这不假,可他们的诅咒是通过自身的组成部分来实现的。比如说,如果有谁伤害了独角兽,取走了血和角,那么这血液和角就是诅咒的载体。而刚才我们确认过,法斯塔身上的血都是她自己的,她还来不及伤害一只独角兽就已经被打败了。”
“可那无法治愈的伤口又是怎么回事?”安普尔不甘心地问道。
杜兰纳尔苦笑着解释说:“我记得你之前说自己并不擅长神术。再说,你有过为巨龙做治疗的经验吗?巨龙的法术抗性可是很高的,说不定是抵抗了你的治疗法术呢。”
见大家再次发呆了一下,杜兰纳尔摸出一只箭簇给大家看,“你们说,在大腿上被这种武器伤到,哪怕是完全贯穿,会造成致命的伤口吗?”
大家纷纷摇头,赫尔曼更是干脆地说:“根本不影响战斗啊。”
杜兰纳尔耸肩:“这不就完了?”
“闹了半天,原来……”安普尔喃喃嘟囔着,突然用力把怀里的精灵摇了几下,“可她自己为什么反应那么大?就跟危在旦夕似的。”
“很简单,对小孩子来说,哪怕是跌倒了擦破块皮,都是很严重很痛苦的事情,弄不好会哭上好几天。你们说是不是?”
柳叶飞用沉默表示默认,安普尔点点头表示承认,赫尔曼则不悦的反驳道:“我们矮人才没有这么脆弱,不要拿你们的标准来评价我们。”
“那么说,她这其实只是轻伤了?”安普尔低头看看怀里的少女,双臂一扬像是将她抛掉一般,最后却是慢慢地放下了。赤脚着地的法斯塔此时居然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两腿发软晃了晃几乎摔倒,在安普尔的扶持下才能勉强保持站立。
“如果她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想要打败那头叫做克劳斯的红龙好像只能靠寿命了。”安普尔把法斯塔用力摇醒,“我们以后是不是要给她必要的训练啊?她毕竟也是我们的同伴不是?”
“呜……喂……你们知不知道不要吵醒睡着的龙?”法斯塔迷迷糊糊地再次抗议着,顺手一推把安普尔推了个趔趄――她的力量大得有些超乎众人想象。
失去安普尔的扶持,法斯塔芮瑟伦德摇摇晃晃地又要摔倒,而挂在她身上的两件斗篷也开始往下滑落,只是在场的几个雄性还没来得及大饱眼福,安普尔便利落的扑过去控制住她,把她重新包裹好。
“我还活着啊……你们也都在,我的伤势怎么样了?还会不会死去?”法斯塔芮瑟伦德终于完全清醒了。
安普尔正待开头,杜兰纳尔突然抢先一步说道:“很幸运,女士,我们不但说服独角兽们解除了诅咒,还讨要到了神圣的血液为您服下。现在您应该很快就痊愈了。”
“哦,这么快就要好了啊,我还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以为要痛苦很久呢。不是据说痛苦才能让我更快成长吗?”法斯塔芮瑟伦德居然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安普尔凑上去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顶:“唉,可怜的孩子,等我们寿终正寝了你再开始成长也不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