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那天伙房做的是花卷。这一天的花卷童政委印象颇深,他是这样回忆的:“花卷由外向内,一层白面皮,一层小米面,一层黄豆面皮,一层高梁面皮,白、黄、橙、红四色相间。在花卷中间一拧,翘起的两头靠得紧紧的,四色面皮一片片张开着,活像两朵盛开的并蒂花,我们都为50多岁的炊事员老孙头的手艺稀奇。”
你看,“土八路”真是不土的,就是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中,都不能压制人们对美的向往,别看咱当兵吃粮,吃也是有讲究的。
“花卷,真是蒸出“花”来了!罗炳辉也不由赞叹。“老孙!我们就尝尝你做的花卷。”说着就拿起一个花卷,掰开后分给大家品尝。
“又松又软,又香又甜,粗粮细做,老孙,你不简单啊!”罗副军长一边夸奖老孙,一边又伸出手来向老孙致谢。
吃了花卷,罗副军长又问褚连长,连里搞生产了没有。褚连长只说种了些萝卜白菜。我想,养猪就免为其难了。
罗副军长还用**丰衣足食自力更生的话鼓励大家。不过,我想他心里也明白,和平的日子要结束了,大风暴即将来临。
罗炳辉来山东时还是新四军二师师长,但现在是新四军第二副军长了,虽然前面还有个“第一”副军长。但给我的感觉是罗将军更像在直接抓“业务”的,是前线指挥官。打仗就要熟悉部队。他来十八团一大早就起身来到操场,他要称一称这支部队的“斤量”。
什么是正规军?什么是乌合之众?不打仗,怎么体现一支部队的战斗力,要回答这个问题不是一两句话。但有时也很简单,就看你会不会走路即可。我年少时,走路带八字,父亲老说我,他说他当兵那会儿立正腿不直,老兵可是要用腿踢的。这就是军队和山大王的区别。所以,出操对军队来说至关重要,尤其是对中**队,这也许是东方文化对军队的渗透和影响。罗将军来到操场,就是来看部队的精神面貌。据童政委回忆,罗副军长足足看了40分钟。
然后,就是听取十八团汇报。十八团团长邢天仁来自红四方面军;副团长王福堂,则来自红一方面军;参谋长胡世香又是二方面军出身。罗炳辉听了哈哈大笑,说:“好哇!三大主力红军都会师了。”
童邱龙我见过,他是山东省军区顾问任上离休的,离休后全身心做运河支队的史料工作。顾问实际上是个“虚位”,要说童政委的“实职”是济南军区炮兵副政委,上个世纪60年代还曾任济南军区装甲兵副政委,也就是当年王杰部队的首长。童政委不是老红军,但却是延安“派”来的。童邱龙1938年8月从延安抗大毕业,是我军最高学府出来的高才生了。
罗将军要走了,临走前,童政委应十八团官兵的要求,希望罗副军长给团里全体官兵作个报告,罗将军的这次讲话的内容会随岁月流逝而模糊,但当年的场景十八团的官兵来说一定很难忘却。
罗副军长给全体官兵的报告是在村头的一个大场里进行的。讲桌是一张八仙桌,罗副军长来到桌前讲了几句后,又问大家听的清楚吗?虽然没有麦克风,但罗将军声音洪亮,大家齐声答,听得清。
话听得清了,人却看不清。2000多官兵席坐在地,前面挡住了后面的视角。童邱龙小声对罗副军长说:“后面的战士反映,地势低,看不清首长。”
罗副军长笑了笑,环视了一下四周,觉得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便登上八仙桌,大声地说:“我就在桌子上讲,大家看得清吗?”会场上顿时掌声雷动。
这个事父亲有没有说过,我一点没有印象了。只记得他说过罗炳辉头大,有人两个脑袋大。以后看相片,罗将军果然是胖,但一个头顶两个头还是夸张了。
罗炳辉将军这一次燕子埠行,看望了十八团官兵。同时,也是为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军事行动,这就是我下一回要说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