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错吧,我说是小校,不是少校。少校是泊来的,小校是本土的,我们老祖宗都是这样称呼小军官。
“四张”都是山东大汉,清一色的“三八式”。有书说,张建中参加革命稍晚,但我看过一个史料,张建中不仅不晚,甚至有可能最早。张建中1938年2月入党,只是年纪要比张明大4岁。营长张先军28岁,是鲁南军区有名的战斗英雄,副营长张兴常年纪与之同年,同样是战斗英雄。副教导员张明才21岁,泉源战斗后被团里评为甲等战斗模范。如果是在一个矫情时代,这个年纪都可称为男“孩子”。
宿北战役以后,师部协理员张建中来一营中任副教导员,张建中虽然是从机关调来任职,但张建中曾担任过铁道大队三中队队长兼指导员,后来又是二分区二营骑兵连连长,也是在战火中成长起来的。这四人很快成了生死之交,遗憾的是,张建中在泰蒙战役中牺牲,来一营不到半年。
四个小校非常亲密,住好里说,是一个非常团结的领导班子;用现代的俚语说,就是铁哥们。张兴常当连长时,张明任副指导员,用他们自己的话说,两人就曾在一个被窝里睡过一个冬天,好的就像穿一条裤子。枪林弹雨,谁也不敢奢望能活到胜利。他们说过,若谁先战死,谁的老娘就是活着人的老娘,甚至约定,如他们战死了,就埋在苍山县的文峰山上。鲁西南有水浒梁山泊,这几个山东汉子,也大有“水泊之遗风”。古人云:古来征战几人回。但四人中,只有张建中在泰蒙战役牺牲,其余三人虽伤痕累累,却终是九死一生。张先军建国后在南海舰队当过副司令员,张明也是从南京军区副司令员职位上离任的。只有张兴常因洛阳战役受伤后双目失明,转业地方工作,最后定居泰安。
“四张”都是“好战分子”,上级曾调张先军去团里任参谋长,但被他磨磨蹭蹭地拖了下来,留在营里好,有仗打啊。打枣庄时,张明也是“开小差“跑去前线的。有小资情调的人,总以为上战场,悲悲戚戚才更真实。真的不是这样的,那年头,有荆柯“壮士一去不回还”慨叹的人,一定不多。人人都以上火线为荣,我父亲曾从连队调往团里当过几天干事,用他的话说,就是没脸见人了。
武器是战士的第二生命,好久没听说这句话了。对他们来说,就是爱枪,甚至说嗜枪如命,一次张先军负伤,怎么唤都不醒,别人都以为他已死了,当摘他挎在肩上的匣子枪的时候,却睁开了眼睛。每逢打仗前,他们几个就要念叨,又想换把好枪了。得了一把好枪,也许会像小兵张嘎那样,得意非常,炫耀一番,有了新枪,旧枪就去送人,特别是有些战地记者向他们要枪,也是来者不拒。记住,三大纪律有一条,这可是犯纪律的,张明还为此挨过批,三查三整后,再也不敢拿枪送人情了。军人对枪的情结,和平时代很难被人理解。峰山打下后,身负重伤的张明恍惚中感觉有人在说话,一看原来是老教导员朗玉民在担架前,他让人掀开被单,原来还掖着一把美式冲锋枪。这是因战前朗玉民说过,想要把冲锋枪。张明都“半死”了,还记着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