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北战役,八师斩获颇丰,要枪有枪,要炮有炮。魏学诚也得一件爱物,让他非常开心。
魏学诚在峰山拾到一个本子。
前头说了,魏学诚时任八师教育科副科长,但工作和作战科还是一起的。司令部这类人员,用绍兴人的话来说,就是师爷,但摇羽毛扇还轮不上,跑腿的事却少不了。拿下峰山后的第二天,魏副科长带着两个通信员上了峰山观察。山上的一个围子里,有百多具敌人的死尸,魏学城就在死人堆里发现了一本笔记本。
本子是精装本,几乎是新的,没记几页,正好拿来派用场。魏学诚有写日记的习惯,于是打了“埋伏”。对此,也有小小的不安,他在日记中留下了这样的话。“虽没有发洋财的念头,但自认为有用的战利品还是收回了,用于记日记的这个本子就是从敌尸体堆中拣来的。”当然,这样的“斗私批修”,也只能在日记中进行,说给自己听就是了。
因为这是别人的日记本,这样魏学诚还“偷窥”了一些“私密”。日记本的原主人是预三旅工兵连的一个排长,是个高中生,军校十八期毕业。-=手打吧会员手打 www.shouDa8.com=*什么军校不详,国民党军队除了黄浦还有别的军校吗?于是我上网浏览了一下,无意中发现这样一条寻人信息:“我的爷爷叫陶敬华,为黄埔军校十八期第一总队工兵第二队学员。”两岸沟通多年了,倘若至今信息全无,怕是凶多吉少了。
日记中最一天是12月15日,但只写了日期,没有记下任何内容。这天晚上,正是八师突击峰山的战斗打响的那天夜晚,也许就是日记本主人生命最后的一天。14日的日记标题是“一支生力往晓店子”。虽然大战在即,但这个**排长还是挺自信的,和所有年青人一样,这是一个属于奋发的年华。所以在日记中不断出现“努力”、“前进”等字眼,虽然是在一条绝路上“前进”。不过,日记中也有对国民党军队阴暗的怨恨,对美军飞扬跋扈的气愤。但魏学诚还是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个良知未泯的蒋家王朝的殉葬品罢了。
打了胜仗,有枪有炮,再添一小本子,因为有用,魏学诚也是沾沾自喜,这战地拾遗,还真是拾的物有所值,当时心情不亚于你在电脑商城抱回一个小本本。
据第三野战军战史记述:“19日下午,被第一纵队围困于苗庄的第四十一旅,分两股突围,除300余人逃脱外,全部歼灭。”如果要细究这部分残兵是从哪里突出去的,真和八师有瓜葛,说来还又好气,又好笑。
这一天,整编十一师一一八旅由井儿头北犯,困守苗庄、蔡庄的四十一旅乘机突围。旅长董继陶还算读过几本兵书,对突围方向还颇费了一番脑筋。向西南,固然有一一八旅接应,但这里有山野重兵把守,此行不见得定能成功。于是,董继陶还真出奇招,向北。这更靠近**的地盘,虽然有风险,但也是出其不意避实就虚的一手。于是他兵分两路,一路向南佯动;主力朝北,然后再住西行。
董继陶带着残部一路狂奔,不想撞到八师后勤驻地。当时有几十匹骡马都栓在树上,这时散兵游勇一拥而上,解开缰绳,跨上就走。想来供给部长真是要急得双脚跳了,那可是八师的“运输队”啊。后勤部门没有警卫部队,只能眼睁睁看着“运输队”被败兵劫走,这是八师的一个教训。向南突围的敌人,被七师兜住,全被缴械。向北的那一路,落荒而走,慌不择路,旅长董继陶也挂了花,但总算是捡了一条命。
骡马被抢了,当然不是好事,但后勤人员不是舞刀弄棒的,后勤驻地可能还有伤员,所以丢马比丢命强。只是班师的几天里,也苦了八师机关那些参谋干事,辎重车无牲口拉,只能人拉手推,一轰而上,出大力流大汗,权当是大生产,好在是打了胜仗,人人兴高采烈,倒也是其乐融融。
宿北战役,山野以8000人的伤亡代价,在一场惨烈的阶级搏杀中,以全胜告终。但历史的车轮是永不停歇的,上世纪80年代,一个“历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时代到来了。
于是我想,这位年青的工兵排长,也许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军人,一个满怀希冀的青年。和这位年青的工兵排长一样,还有那颗穿过戴子奇胸膛的子弹。对他们的人生来说,是悲剧;对历史长河来说――是正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