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廉颇负荆请罪的故事一样,岳父现在在兴致上,他以为他回老家后老家的老头们会喜欢他,他忽略了如果老头们知道他是遭袁帮学暗算后打道回府的,他们还会喜欢他吗?这一点可能岳父没有在意,然而又是至关重要的一点。如果让岳父知道他是被袁帮学暗算了,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可是事已至此,况且还是他自己选择的回老家,他又能怎么样呢?纵使前面全是坑坑洼洼的泥泞或者险滩,纵使他步履蹒跚无法行走,他也得忍受剧痛继续走下去――
岳父的那一套用动行礼还关在岳父原来的租房呢,现在岳父确定回老家了,顺强又寄宿在我这儿,岳父的用动行礼自然是应该搬回老家,岳父的租房也自然是应该退掉了。岳父回转的时候,袁帮学拿了五百块钱揣在岳父的身上,一说仓里有粮心中不慌,岳父也是,只要包里有钱,他心里也不慌。我们在给岳父退房和搬运用动行礼的时候,一点感觉不到岳父的半点忧伤,更多的是感觉到岳父好像从牢笼里放出来获得自由似的舒畅,他总是笑眯眯的。翠银老是得那么一句话问岳父,你现在回老家去,上不上来下不下的,对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岳父不但没有像那些被遗弃的老人那样悲观失望,他反而抱有很大的信心,说,打算当然有罗,我打算在家养鸡,如果年岁好,风调雨顺,我还准备喂点鸭子,当然如果气候差,稻田里没有水,显然只能养鸡了。另外岳父还说,他准备把租给别人的地收回来自己种,稻田倒是不可能了,可是旱地是完全可以收回来的。当然了,回家的第一项工作,肯定是打扫房前屋后的卫生,自然室内卫生也很重要,也必须认真打扫。都几年没有在家里住了,室内室外都发霉了。岳父说到这儿的时候,翠银一边掉泪,一边说,我那时候说你几句,你不但不高兴,反而凶巴巴的骂我,现在如何啊?是在城里一点泥土都不沾好呢?还是回到老家满地是泥泞好呢?岳父又生气了,哎呀,与其在关在鸡笼子里,还不如我那一脚一身泥好呢。岳父这句话,不知道翠银听出来没有?我倒是听出来了,的确因为岳父很少进县城,就是进过县城,也是来去匆匆,根本不知道县城里的人是怎么生活的,所以我与翠银都给岳父打过招呼,劝他,就是认识的人,除了与他们打打招呼,不要轻易与之往来,更不要经常串门,这样不好,县城不比老家。可能是我们这样规定,让岳父不习惯,让他感觉到我们处处都在限制他,让他没有自由。没想到翠银真还听懂岳父那句含沙射影的话了,她也很生气地说,好吧,让你获得自由吧!其实上关于自由的问题,我最有发言权,因为我就是为了力争获得自由才从*门改行到泉水县文联的,文联虽说是个清水衙门,可是文联有许多自由,在文联你可以写许多文学作品,但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因为我来到文联后,就从来没有获得过自由,甚至比在*门还不自由,虽然那些条条款款都是自己制定来约束自己的,但是如果你不按那些条条款款去做,你就挣不到稿费,一旦挣不到稿费,单是那点微薄的工资能顶屁用啊。于是我一直遵从那些自己为自己拟定的条条款款在做,当别人在呼呼狂睡的时候,我却坐在那间斗室里敲打键盘,当别人在歌厅里依里哇啦高歌的时候,你仍然在斗室里敲打键盘,当别人在餐桌上划拳打码的时候,你仍然在斗室里敲打键盘,你口口声声说,你是为文学事业贡献力量,其实你完完全全是为你的生计在奋斗。因为你一贫如洗,因为你有许多梦想,特别梦想的是能够有一幢自己的房子,你连自己独立的房子都没有,还去谈什么为文学事业奋斗终身……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我会感到岳父的所谓自由也只能是子虚乌有,因为无论怎样,冬天到来的时候,你要不要烤火呢?烤火要不要能源呢?这些能源可能不是你自己能够解决的吧?你必须依靠袁帮学,就算你手头那点钱还可以买点煤炭作能源,但是你把那点钱花光后,还有谁会给你钱呢?是袁帮学吗?完全不可能,对不对?因为是你自己不按规矩出牌,人家再三给你打招呼说,不要与袁帮曳有什么牵连,不要与袁帮曳有什么牵连,可是你就是不听,怎么样,现在已经后悔无用了?于是你只有自己去创造了,你没想想都快七十的人了,你还能创造什么呢?所以人们常常说到一句话,越是自由的,越是得不到自由,越是不自由的,恰恰得到自由。凡是由自己去掌控命运,那是自由的,但是你如果要想获得收益,你必须自己给自己制定一些框框套套,如果你自由散漫,那将一事无成;凡是由别人掌控你的命运的,别人会给你编织框框套套,你只要按照别人的框框套套走了,剩下的时间才是你真正的自由,因为你衣食无忧。所以我总结出一条规律,什么叫自由,由别人去操心,自己按部就班地劳作,当下班的钟声敲响的时候,自由就到来了。如果我把这些高深的理论讲给岳父听,岳父不但听不懂,他可能会认为我在说什么鬼话?
算了吧,让岳父自己去领悟这些人生哲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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