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一个人的乌托邦(12)
作者:冷启方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691

我呢,一个人享受着两个人的位置,我把鞋脱掉,两脚往座位上一抬,就整个儿地把全身抬到座位上去了,我想趁老乡去吸烟的工夫,好好躺上一会儿。我都有十多个小时没有这样躺过了,所以这样躺着非常有*。由此我在想,为什么许多人都想抢占别人的位置呢?原因可能就是能够得到这样舒适的环境。可是我刚躺下,又想到列车在向广州方向行驶,天已经大亮,完全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致,作为秋色,在中国广袤的土地上,都大同小异,可是这一路走来,其地势却大不一样了,感觉越接近广州,越变得平坦,越变得平坦,人也就会变得越爽朗,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于是我便从座位上站起来,面朝窗户,像一个幼稚的小孩一样,两眼透过窗户盯着外面的景色。我一直喜欢丘陵,因为丘陵不像高山,高山最容易挡住人们的视线,而丘陵没有,丘陵给人的感觉是有林地,但是非常平坦,并不像高山或者悬崖上的林地,给人的感觉是陡峭而且险恶。有朋友说过,人的心胸是怎么变化的呢,人的心胸是随着气候和地势变化的,所以像黔地人为什么忽冷忽热,情绪不稳定呢,就是因为气候和地势引起的。所以我一直盼望能够在有生之年遇上一个稳定的气候、一个平坦的地势的地方。结果我真的能够遇上了,虽然这是秋季,但是我感觉由于气温的影响,由于地势的影响,所以我感觉这里并不是深秋,而是刚刚进入秋天或者刚刚进入仲夏,因为我看见田间那绿油油的稻禾了,刚刚抽穗呢,爷爷在世时告诉过我,有些地方一年种两季或者三季,凡种两季或者三季的地方,一年算下来都丰收,爷爷说,一年两季或者三季,并不是指所有庄稼,而是专指稻谷。爷爷说的一年两季或者三季的地方可能就是指广州一带了。那些稻田很宽很大,可能是为了把这大块大块的稻田分给每一户人家吧,人们在这样大大的稻田筑起了土埂子,划成若干等分,谁家占几等分有个明显的比较,过后呢,这些人家各自按照分得的成分进行耕种,也许吧,现在都已经承包给种粮大户了吧,通过种粮大户把庄稼种出来弄到集市上去,人们就可以吃到尚好的大米了。不知道是列车兜起的风,还是稻田里的稻禾自己兜起的风,反正我看见那风轻轻地从田间拂过,把稻禾刮得向一边偏,风过后,稻禾搬正了,不一会儿,又来一阵风,那风并不是刮的稻禾,那风刮的可是远处的丘陵,把那些树刮得偏到一边去,那些树并不是参天大树,远远的看去,那些树顶多只有碗口那么粗,当然我想,那仅仅是从远处看到的,我相信那些树绝对不止碗口那么粗,我相信那些树肯定会长成参天大树。我看着那些树,虽然我被一层厚厚的玻璃阻隔着,可是我像嗅到一股很浓烈的树叶味道,听人们说,香水并非一定是花儿制作的,香水也有树叶制作的,所以我嗅到的树叶味道,其实变相就是香水的味道。这种香水的味道能让清爽的感觉,难怪人们都喜欢种树,除了能够调节空气,应该具有调节气味的可能吧。就在我死死地面对窗户瞧着外面的风景的时候,老乡遛到另外的车厢里去了,他真像一阵微风,那么轻拂一下,就不见了。我没有打听他去的地方,只是当我掉过头的时候发现那只放在桌子上的蛇皮口袋不见后做出的猜想。当然老乡告诉过我,车上还有他的同党,他的同党也是去深圳的,他的同党比他的年纪都小,所以与他不怎么合群。列车上响起了音乐,列车上的音乐与我所要听的音乐不谋而合,也是用电子琴弹奏出来的《春光美》。这音乐让我想哭,自然不是为离家远行而哭,而是为那个老乡漂泊一生而哭。我最初为什么就不把他当朋友呢?如果当初我就把他当朋友,那我不就可以过问他的具体情况,什么家庭结构啦,什么子女情况啦等等。可是反过来想,即使问了他这些情况又怎么样呢?不如不问呢。仿佛我眼前一直都出现着那个身材魁梧的老乡,他是那么的适应各种环境,他蓄着平头,他的胡须不知道是脱落了,还是被他用钳子拔掉了,我知道我们许多老乡为了让自己变得年轻,所以很残酷地用钳子钳起胡须用力往外拔,一根根拔掉,让它彻底没有再生的可能。所以他的下巴是那么油亮油亮的,正如人们对那些不大长胡须的人下的结论,婆婆相。我想,如果这位老乡真是婆婆相,倒好,如果不是婆婆相,而通过人为改变成婆婆相,那将是怎样残酷的现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