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答阿丽说,没事,我马上下来。阿丽说,我在下面等你。我说,好的。
那个下午,我与阿丽看了一处,那一处与前面我们看的,都大同小异,没什么特别。那天下午我夸赞阿丽在业务上很熟练。阿丽笑了,阿丽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呢,只有顾客高兴,我才可以高兴啊。我说,你做得不错了,不仅仅是带我看了房子,还让我知道了房地产的不容易,原以为搞房地产都是暴利,没想到你们做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啊。阿丽说,是啊。阿丽照样把我送到宾馆,她一个人开着车从那条街道悠悠地驶去了――我回到宾馆,我感觉非常非常的累,我打算躺一会儿后,自己找饭馆一个人美美地吃一顿。我还没有躺下,瓦明明来电话了,问我有没有看到房子?我说,看到了。瓦明明说,怎么样,房价贵吗?我说,房子很好,也不贵。瓦明明说,找个网吧把图片传我。我说,明天吧,今天不行,我想休息一会儿。瓦明明说,好吧。
我与瓦明明通过话后刚挂断电话,接下来,瓦尚乾又打电话来了,瓦尚乾问,房子大不大?我说,不是很大,都七八十个平方,但是够住。瓦尚乾问,多少钱?我说八、九万。瓦尚乾说,不可能罗,你是不是中了传销罗?我说,那么多作家在那儿住下来,怎么可能是传销呢?瓦尚乾不问青红皂白地开黄腔说,肯定是传销,广东是什么地方啊?广东可是经济发达地区呢,那么一点钱就想买到那么好的房子,不是中了传销是什么?我再三申明,是作家村。瓦尚乾说,你以为作家良心都好吗?现在这个社会谁不往自己腰包里抠啊,你不能交定金啊,要交,必须瓦明明同意后交。我说,哎呀,你不必担心,我自己知道怎么处理。瓦尚乾说,哎呀,你不要固执,天上不会白掉馅饼,这里面一定有诈。我说,你想多了,那么多作家都住在那儿,怎么会有诈呢?
哎呀,你不要太固执,再说即使那房子没有什么问题,你买那么远干什么呢?将来瓦明明大学毕业了,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一定要瓦明明同意后再交钱,你必须相信我。瓦尚乾的语气非常急促,刻不容缓。我如果继续与瓦尚乾辩下去,那将会越辩越深沉。所以我答应瓦尚乾,行了行了,我明白了。
我还没等到瓦尚乾挂断电话,就急不可耐地挂断了电话。
从这一刻起,我的脑子开始不得清静了,翠银是这件事的导火线,如果翠银不告诉瓦尚乾,瓦尚乾根本就不知道我到了樟木头。于是我开始把脑子转向如何给家人做出解释了。当然我把所有希望寄托给了瓦明明,我希望我照的这些图片能够从他那儿通过。只要我们三口之家不发生内供,别的人爱怎么说,让他说去,包括瓦尚乾。
我的确很疲倦,但是由于脑子不得清闲,所以,即使后来我躺到床上,一方面坐火车的颠簸带来的疲惫还意犹未尽,又添上瓦尚乾命令似的口气,给我心灵上凿出一个洞来,显然我是无法得到真正的休息了。我带了一本书,我拿起这本书,感觉很沉,所以也就没有兴趣看,便把它扔到床头柜上。我的心开始遭受折磨了,也许吧,我的一生就是注定遭受折磨的一生。
我两眼瞪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电视机,我没有打开电视机,我哪里有心情看电视呢?如果允许的话,我可以把电视盯出一洞出来。看来,当时我的这种选择是错误的,原以为只要改变了居住点,没有人知道我住哪儿,就可以万事大吉,就可以信马由缰地写我的长篇小说了。没想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你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老呢,有母亲,小呢,儿子还在上大学。诚然,儿子那儿,只要给他钱,他安安心心完成学业就够了,我倒没有想得更多。母亲那儿,还有瓦尚乾在泉水县城,他自己又有车,老家那条道正在修白油路,到时候,周末啊,平时有空啊,都可以回去看她老人家,如果我在樟木头写作顺利,能够拿到更多的稿费,还可以在泉水县城给母亲买一套房子,有空我也可以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如果在泉水县城,不但我找不到钱无法给她老人家买房子,连我自己都居无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