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十）

这天晚上雨变小了，可房顶上的流水撞击雨棚发出的声音，却一点没减，听着仍然嘀嘀哒哒地响，仿佛那雨还在下，仿佛地面上仍然到处是水洼。www.xiaoshuoyd.com我正在想着怎样对付小茜们小俩口，或者更确切地说，还有小茜与新女婿共同的产物，即那个才面世两三个月的婴儿。突然，我听到下响起一阵脚步声和许多人的喧闹声。再然后，便是敲门声，我去开门时感觉到有一大群人堵在门口，当我把门打开的时候，真还有一大群人轰然闯进屋里，走在最后的被小茜依偎着的那个高高的瘦瘦的小伙子，不言自明，肯定就是新女婿了。小姨子怀里搂着的哇哇叫的婴儿抢着进了屋，那婴儿肯定就是小茜与新女婿的产物了。

小茜与高高瘦瘦的小伙子并没有急着进屋，而是站在门口由小茜礼节性的向高高的瘦瘦的小伙子介绍，左朝军，这是大姨父。反过来小茜又向我介绍说，大姨父，这是左朝军。那个叫左朝军的小伙子便伸出手来，与我握手，我也把手伸出去与他握手，左朝军与我一边握手，一边用不是很顺溜的普通话向我问候说，大姨父好！我也回敬道，你们辛苦了，坐坐坐坐。于是左朝军便与小茜一起进屋来，可座位早就没有了，被姨夫的家人占满了。姨夫的家人除了小姨子，姨夫和小茜，左朝军及那个小生命外，还有姨夫的父母，姨夫大哥的瓦明明，姨夫的三弟媳，姨夫服毒弟媳的瓦明明，姨夫三弟的瓦明明，姨夫四弟。小姨子说，小涛，小永，你们站着，让姐姐们坐，娃娃家站着能长高个子。可是几个小孩却根本没听，刚坐在沙发上，就彼此交战，或者手舞足蹈。小茜说，让他们坐，我们另外找凳子坐。原本新女婿来到我家，起码应该泡杯茶，或者起码应该坐下来随便聊几句才说下馆子吃饭的事。可是那么小一个客厅，加上几个顽皮的小孩，真是无从下手。于是我只好说，你们可能都饿了，我们到餐馆里吃饭去――姨夫以为在场的人都到餐馆里吃饭，可要由他们包场了，那他们岂不破费了，所以他说，只是小茜们可能饿了，待会儿出去吃一点就行了。我说，我也没吃呢，我请你们去吃好了！姨夫听我这样说，便豁然开朗，说，行，今天小茜姨父请客，大家都去，可以饱餐一顿了。小茜说，我们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叔妈？姨夫说，那也行，你姨父先去安排好，我们看会儿你叔妈后，就去馆子吃饭。我仿佛感觉姨夫什么时候变成我的上司了，他们到我这儿来，不是我去安排他们，而是他们安排我。我不能怠慢，因为新女婿是外省人，如果我怠慢了，不仅是影响泉水县人的形象，更多的会影响黔地人的形象，所以我只好打肿脸充胖子，说，那是，小茜，你跟小左先去看看你叔妈，我到馆子安排好了就给你们打电话。小茜说，姨父，你安排，我们来付钱。我清楚地看见小姨子那目光斜向小茜瞟了一眼，那么亮的灯光下，这一眼显然被小茜领略过，可小茜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当我说，姨父是穷了一点，可是一顿饭还是能请的。小茜还是犟着说，姨父，我知道表弟上学要花许多钱，不容易，再说，这一来会给你添许多麻烦呢？我说，没关系，你们先去看看你叔妈后，再到馆子来。小茜说，好――

小茜话音未落，姨夫一家人便又轰然从我屋子里走出去了。左朝军并没有忘记再次与我握手，并说，待会儿馆子里见。我回复道，馆子里见。我打开路灯，我看见一群人像在追逐什么似的，噔噔噔下，又啪哒啪哒在地面上奔跑起来，我想，肯定是那几个孩子……

那天我请姨夫一家去了春满堂餐馆，好在妇女占的比例比较大，妇女不喝酒，家常便饭花销不大。让我心痛的是，剩下满桌子的菜，吃也没吃多少，可都被孩子们糟蹋过了，瞅去，像鬼子进村烧杀掳掠一通后，留下的狼藉一地的村庄――

我以为吃过饭后，小茜们小俩口从此就留我家了，没想到吃过饭后，小姨子却叫小茜们小俩口一并回家了。我以为他们不住我家了呢？我冲小姨子说，那小茜们就不住我家了？我说这话时，暗地高兴呢。没想到小姨子却说，怎么不住你家了？我不是安排好的吗？事先回我家去住两天，然后再到你家住到结婚期。

我想说怎么我不知道呢？可是我没有说，也许小姨子是与翠银研究过的，翠银没有给我说而已。我只说，那行，小茜都多年没有回家了，回家好好团聚团聚。小姨子说，是啊，再说，他们带着孩子，又要结婚，有些事，还得好好给他们交待交待。我说，那行！姨夫埋着头，什么话也没说，就钻进他大侄子的面包车里去了，小茜也是给我道谢后把小孩从小姨子怀里抱过去后上车了，小姨子也上车了，左朝军与我握手道别，最后一个钻上车，只听面包车马达轰隆响，便向着姨夫家或我的老家的方向风驰电掣般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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