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好心未必好报(18)
作者:冷启方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965

( ) 二十九)

深秋的夜晚,常常让我忆起童年时的竹林湾。那时,收割早已结束,剩下的就是年轻农民结婚的日子,太阳再不那么恶了,变得煞白煞白的。一长串迎亲的队伍在一条弯弯曲曲的田埂上,向着新娘家奔去,唢呐声、锣鼓声、到达新娘家后的鞭炮声,此起彼伏。那不仅仅是新婚男女的快乐,也是我们这些孩童的快乐。因为那时我们孩童的企盼的确太少,唯一企盼的就是迎亲和过年,这不仅仅是热闹的问题,还可以解决口福。那时人们最苦恼的就是吃的问题,能够有一点好的吃,那就是最美的事情了。那时人们经常面临饥饿、酷暑和寒冷。现在想起来,最为后怕的还是饥饿,因为饥饿会让你很快死去……

我为我童年的深秋折腾了大半宿,才慢慢入睡。正当我陷入深睡,电话铃声像战火中的战马嘶鸣,叮当叮当叮当响个不停。以前也有过半夜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当我战战兢兢去接时,竟然是电讯公司搞的恶作剧。我是吃一堑长一智,我不想战战兢兢地接电话,我想用平静的心态去接电话,所以,虽然我听到了电话铃声,也装着没听见一样,翠银以为我正深睡,没有听见电话铃声,便用胳膊肘儿碰了碰我,说,去接一下!

我说,我知道。翠银说,原来你没睡着?

醒着哩,我一边说,一边起床接电话。

电话是袁帮曳打来的,说楚大莲不行了,脚手都挪不动,怕是瘫痪了。袁帮曳这样说,倒是勾起我的回忆。还是岳母见在的时候,楚大莲与黎二妹扯皮,楚大莲想不开,装死,吓得岳母给她磕头,她才醒过来。所以我对楚大莲瘫痪的事,持怀疑态度,且大不以为然。我说,你们不会是扯皮?袁帮曳说,什么扯皮呀,她病得严重了。我说,你们在什么地方?袁帮曳说,泥塘镇卫生院。我说,有没有生命危险?袁帮曳说,就是可能有生命危险,卫生院的院长叫我们转院,你先给我把医院联系好,我们马上就转院。我说,医生说没说,到底是什么病?袁帮曳说,医生说,因为卫生院没有检查的仪器,所以他也说不准,估计是甲抗,因为脖子肿大了。我说,医生有没有说准,到底是不是甲抗……

翠银说,谁得甲抗了?翠银对甲抗很敏感,因为还是我在乡下教书时,乡场上一个叫田拿爪的人就生过甲抗,也是脖子变大,而且眼睛向外凸,像鱼眼,又圆又大,而且一动不动。在眼圈的地方,像挨了拳头一样,青一道紫一道的。我说,楚大莲。翠银说,是袁帮曳打的电话吗?我说,不是他,还有谁?翠银急迫地说,病得怎么样了?我说,听说身子挪不动了。翠银来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抢过话筒问,帮曳不是?估计那面回答说,是。然后翠银说,你说什么,楚大莲得了什么,甲抗,你确认吗?那面好像说,也不是很准,只是医生这样猜测。翠银说,哎呀,吓我一大跳,如果得了甲抗,那可是富贵病啊,一般人是医不起的,那年田拿爪就是得的那个病,现在都还扶不得重。那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听翠银说,好,我叫你姐夫去找医生。

翠银是个急性子,把电话挂断后,冲我说,打电话给急诊室,看马医生在不在?如果在,叫他帮忙,无论如何都要腾出一间病房来,让楚大莲住下,接受治疗。

我总是觉得很多问题,只要从袁帮曳的口中出来,再怎么急,我都觉得有许多虚假的成分,所以我仍然不慌不忙地说,好。翠银说,你能不能搞快一点,人命关天呢!我仍然坚持慢条斯理地说,好。

我从电话簿上找出急诊室的电话,给他们打去,都很长时间了,电话里才像岩滴水一样,东山一滴,西山一滴的回答说,谁呀?我说,我找马医生,马医生在吗?那面说,你打错了。我仔细查看我打过去的号码,真还拨错了一个号码,因为2与3相隔很近,不小心就容易把3拨成2或2拨成3。我就是把2拨成了3。

翠银焦急地说,怎么了,马医生在吗?我说,我把电话拨错了。翠银生气了,说,瞧你这人,不出点错,你就不长记性。快点拨,我像在地上寻找绣花针似的,仔细寻找电话号码,因为我担心再拨错了,如果拨到一个黑帮老大的手里,我不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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