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那形象仿佛被一只黑豹追赶的一大一小的驼鸟,抖动着蓬松的羽毛在丛林中,狠飞一程,又跑一程;跑一程,又狠飞一程……
又有一个下午,我与翠银到岳父的租房去查访,我当然希望看到的顺强,不是在偷懒,而是在伏案完成作业。[]然而现实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乐观,岳父的门大开着,人却不见了。我敢断定,岳父与顺强是没走多远。院子里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坐在地上玩石子,瞧上去,穿得脏兮兮的,像挖煤的一样,我问她,小妹妹,你认识顺强吗?她翻着白眼朝我瞅了一眼,说,你找顺强干什么?我说,我是他姑父,我来检查他的作业。小女孩说,你就是他姑父哟?我说,嗯。小女孩说,顺强没在吗?刚刚还在呢。翠银说,平时他都去什么地方玩啊?小女孩说,顺强说,平时他与他爷爷喜欢逛街,如果门开着,肯定看电视去了。我问,到什么地方看电视啊?小女孩说,房东家。我乍一听,房东家看电视,有点像我们小时候到邻近的村子里看电影去了一样,不仅要花时间跑上一程,还要与别的村子的同龄人没有矛盾,否则,你是看不到电影的。电视也就更封闭了,放在平台上,只供自己家人看。那么顺强上房东家看电视,倒是没有我们小时候看电影辛苦,但是,你只是租房东家房子住,房东并没有说提供你看电视,人家一个家庭,和和美美的,你添什么乱呢?你上人家看电视!
我与翠银找到房东家,果然不出所料,顺强与他爷爷正坐在房东客厅的沙发上,两眼直勾勾地盯住电视银屏,看得入神,而房东却没有一个人参与其中,包括小孩都没有。翠银气不打一处来,逞上前去,一把拽住顺强手臂,压低嗓门骂道,你他妈,怎么一点耳性都没有呢?走――然后掉头瞧了一眼岳父,岳父却巍巍不动,翠银说,老爸,你真老黄昏了吗?岳父说,叫什么呢,叫?人家房东家都出门了,叫我们祖孙俩给他家看屋,有什么好叫的呢?
翠银说,人家叫你们祖孙俩给他看屋,那没错,但是,你们就只知道看电视,不能做点别的事吗?岳父说,给人家看屋,除了看电视,还能干什么呢?难道还要叫我去偷人家东西吗?翠银说,把人家门关上后,走――岳父说,万一人家东西被盗了,怎么办?翠银冲我说,你有房东的电话吗?我说,有。翠银说,你把电话拨通了,我给他说。岳父听说要拨房东的电话,便蓦地立起身说,哎呀,拨什么电话呢?不拨了,我走――
翠银说,难道你走了,就不给人家拨电话吗?岳父一边关门,一边说,好好,好,你拨,拨了,我们走后,如果有什么高矮,我们也好有个交待。我真拨通了房东的电话,我没有递给翠银接,我自己就接上了。房东说,有什么事吗?我说,我把他两祖孙叫走了。房东说,哦,刚才我们出门时,顺强说要看那个电视剧,就让他们两祖孙看,我给他两祖孙讲了,走时把门关好。我说,门已经关好了。说时迟,那时快,两祖孙听我们说要打电话给房东,像着了魔一样,飕地不见踪影了――
走出门时,翠银问我,房东说什么了?我实事求是地向翠银汇报说,看来,房东并没有叫他祖孙俩看家,而是因为房东出门时,他们祖孙两赖着不走,人家只好说,叫他们走的时候,务必把门关好。翠银气不打一处来,说,真是可耻啊!人家把你当什么了呢?十足的赖皮狗啊!翠银准备急匆匆地跑上去,找岳父与顺强理论……
我说,算了,俩祖孙电视瘾太大了,比那些吃鸦片的人瘾还大,只好慢慢戒了。
翠银说,这种德性不杀杀不行,真是的,太叫人伤心了――
我们来到岳父的租房,翠银没有直接点明,只是含沙射影地说,刚才是房东叫你们在他家看屋吗?岳父揣着明白装糊涂,说,是啊!不是房东叫我们在那儿给他看屋,我们吃多了饭了?翠银气得眼冒金星,说,真的吗?岳父说,哎呀,不说了,你去问好了。翠银说,我没有――我打断翠银的话把儿说,哎呀,顺强,把作业拿出来看看……
顺强说,老师没有布置。我说,真没布置吗?顺强说,真没布置。我想,作为小学生,不能负担过重,也是事实。但是像顺强,没必要减轻负担,因为他根本就没把读书当回事,还有什么必要减轻负担呢?应该加重负担才是。我说,老师没给你布置,那我给你布置好吗?顺强说,不好。我说,为什么不好。顺强说,老师讲了,要我们轻松的学习,我觉得姑父给我布置的任务都不轻松。
翠银拧住顺强一只耳朵,说,真是恨铁不成钢啊,你这样子还要轻松学习,黄荆棍下出好人,你知道不?顺强一点没哭,而且用力将自己的耳朵往里拽……
难怪,有人检举说,在菜市场看见岳父和顺强了;有人检举说,在车站看见岳父和顺强了;有人检举说,在广场看见岳父和顺强了,两祖孙眯着一对眼睛死死地盯着大屏幕,像要把大屏幕上的镜头抠出来似的;有人检举说,岳父和顺强在法院门口晃来晃去,其目的是,汪大串是泥塘镇人,我们也是是泥塘镇人,出于好奇,岳父与顺强想近距离观看有关汪大串的开庭审判;有老乡只是认识,而不是很熟的人检举说,前天岳父与顺强还在他们家看电视……检举岳父和顺强在外游串者大有人在,可都被我否定了。要不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才不会相信岳父与顺强整天在外瞎逛和串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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