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终于把我做老大标榜的发辫剪了去,那可是我在哥们中被崇拜的标志,无数兄弟仰慕的造型。
当所有的长发和胡须在理发师的手中飘然落地,我的梦想和追求也随之破碎,所有的辉煌都付之东流,落入理发师的垃圾桶里。心里像堵了个臭鸡蛋那样感慨万分,憋屈的死的心都有。
我此时已经是个真正的万元户,八十年代末的万员户和当今的百万富翁没有什么太大差别。为了履行父亲的英明决策,我只好宣告自己破产。不义之财来的快,散的更快!
我在个城市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败落。可现在不得不离开这里了,履行父亲的英明决策不过是个托词,至少我和父亲都明白一个共识,那就是不选择安静地离开,迎接我的就是无尽的铁窗生涯。
当我顶着标准的小平头背着行囊,迎着接兵首长的微笑挤入新兵集结的大厅报到,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浪席卷着我脆弱的鼻孔。仍旧有不少人装腔作势地和我打招呼,依然张哥长张哥短地唤我。我知道自己没有了退路,在这茫茫的几百号人群当中,自己已经是某武警支队的一名新兵。此时连逃跑的勇气都丧失殆尽,我可不想做个让众人唾骂耻笑的逃兵。
父亲一直不明白,我为什么选择了武警部队而没有选择国防部队。
其实理由挺简单,简单的就如同是个白痴的梦话,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选择很滑稽可笑。
我只觉得武警部队的作训服要比国防部队的作训服漂亮,尤其是作训服的帽子尤为突出。虽然人人都不喜欢脑袋顶上有点绿,但武警部队的作训帽子确实很好看。
天光微明,雪在夜里悄无声息的停了,被踩在脚下,嘎巴嘎巴地作响。空气里的寒气干巴巴地扯着呼吸,夹杂着零零落落离别时的伤痛,席卷着每一个随即远行的新兵。
我们被那面带微笑的接兵领队首长喊了起来。
虽然他刻意压低嗓门:“新同志们起床了,准备集合出发!”但我依然感觉到他带着浓重娘娘腔声音的伪装。
灯下迷茫地看他的脸,我觉得他那点稀疏的胡茬子都是粘上去的,使人感到有些不卫生的邋遢。
大厅里乱哄哄的一片,人声鼎沸。很多新兵都在懒散的收拾自己的行装,一个个没精打采的,似乎还没有投入到入伍的状态中来。遍地的零食包装被踩在脚下,有不少“少爷”新兵的背包里鼓鼓囊囊地塞满了美味。我甚至闻到了卤鸡的香味在刺鼻的臭味中四处穿梭。
听见那个娘娘腔首长的喊声以及急促的哨音,很多新兵有些无动于衷的懈怠。以至后来,我领教了这笑面娘娘腔首长真实的嘴脸和手段,听见急促的哨声就紧张、哆嗦、抽搐。
大客车一路颠簸的很厉害,在崎岖的上路上蜿蜒盘旋。
没有人愿意说更多的话浪费更多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