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萎缩不堪地摇摇头,老大的威信已经荡然无存。可他不死心,重新拢了长发用沾满鲜血的手点指我:“想做老大?你还嫩点,论身手我是打不过你,可你有我狠吗?”话音未落,伸手拽出一把“英吉沙”的匕首,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
这种“英吉沙”刀具可是新疆地区的一绝,是少数民族用自己秘制工艺纯手工打造的刀具。据说锋利无比,甚至可以削下普通匕首的刀刃。这种用“英吉沙”小刀削普通刀具刃口的表演,在往年集贸市场上是随处可见的,并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秘密。
二毛狞笑着一把扎进自己大腿,鲜血立刻从伤口一侧喷溅出来,溅了自己满脸都是。内行人一看就明白是因为这把“英吉沙”匕首血槽开的太深。
我明白了他这是最后的垂死挣扎,狗急跳墙要和我比狠,想逼我知难而退。
我有些后悔说那样的话来刺激他,可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如果现在退却只能让世人耻笑,更何况看热闹的人群里还有那么多在校的女生瞧着。我可不想轻易丧失那些刚刚赢来的虚荣心。
面子往往是很多苦难的起始,害人匪浅。可是世间的俗人有几个能逃脱面子的折磨和制裁呢?其实尊严和面子并不是等价的,但是执着的人们老是轻易地混淆这两个概念,因为虚荣把自己推进万劫不复的轮回中。
我感觉自己被众人的目光推向了二毛身边,拔出二毛腿上的匕首朝着自己大腿狠狠地扎下。
就这样,二毛扎一下,我扎一下,每次我都比他扎的还深还狠。
我的目光至始至终死盯着二毛的三角眼,面带轻松诙谐的微笑。这是因为我压根不敢看自己的大腿被扎成了什么德行?我怕看见自己大腿的惨状晕过去,毁了我刚刚建立的“英名”。精神上的打压有时候确实比武力更奏效,直到我扎到第五下,二毛的目光渐渐暗了下去。伤痕累累,像是要熄灭的灯,缓缓把刀停在了空中。
二毛心里很清楚,再坚持下去仍然是两败俱伤。自己已经是颜面尽失,挣扎不过是徒劳的幻想,被一个中学生撂倒已经威风扫地了。此时自己不过是个丧家之犬,再也没有必要为虚荣继续较劲。收了匕首缓缓地站起身形,浓浓地吐了一大滩血水。咬牙切齿地甩了句:“算你狠!”头也不回一瘸一跛地走了,慢慢消失在长街的十字路口。
密不透风的人群迅捷散开,笔直地让开一条道路。我的目光跟着二毛的背影在走,一直延伸到路口。
我看见了一辆蓝白相间的三轮摩托车上坐着俩警察,脸上扣着宽边墨镜一动不动地原地呆着,如同是两座雕像。
其中有个胖子肥得犹如相扑选手煞是惹眼,那满身赘肉令人过目不忘。我不知道这派出所的警察是什么时候来的,是为什么来的?为什么在我和二毛发生争斗的时候没有过来劝阻干预?
难不成也是来看热闹的?
道上传言二毛的时代过去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二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