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为什么一直没有听见路班长打饱嗝呢?难道是因为这厮昨天中午到现在没有吃饭,胃里空闲的位置准备的充分?不能啊?看路班长这会的脸色就不对,刚才涨得通红的黑脸慢慢泛起苍白,现在已经不是微微见汗了,而是汗流浃背湿了短裤。眼球都被撑的几乎鼓了出来,掉在地摔烂的可能都有。
这会动作慢的好像被放了慢镜头,手指哆哆嗦嗦像得了老年痴呆症的毛病,几次鸡蛋都从手里滑落到盆子里。胸脯急剧的起伏,不时的大口喘气,像鱼缸里极其缺氧探头晃脑挣扎的金鱼。连喊带喘都是静默,只是眨巴着小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众人的脸。
旁边的胡排长蔫头耷脑的,并没有催促的意思。只觉得自己有一种被拴住的感觉,被击溃的感觉,被打败的感觉。
胡排长是整个新兵营绝对的权威,他喜欢在这里展示自己的霸气,显摆自己应有的资本。
胡排长不仅仅喜欢这种感觉,还有许多事可以随意操控。在这里,他不怕什么,而他却是让别人怕的。他把新兵营看作自己的地盘,可以为所欲为,时常沾沾自喜。可现在,明摆着的失败,总该让自己警醒些什么?
胡排长看清了众人怕的是什么,也明白了自己怕些什么?
胡排长冷眼瞅了一眼路大伟,也瞥了一眼盆子剩余的鸡蛋,眼神涌起了千丝万缕的恨意。
盆子里的鸡蛋基本已经见底了,只剩下了几个鸡蛋。路班长脸上没有一丝胜利在望的表情,依然是苦大仇深状。因为他看见了胡排长的眼神,他读懂了那里积蓄的仇恨,心里不由得悔了起来,脸上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他明白,胡排长是暂时不和自己计较今天的得失,不代表永远不计较。
路班长脸色由苍白逐渐转向猪肝色还是透着些青。不!准确地说整个脸色开始发绿了。脑袋上和脖子上所有的血管青筋都暴了起来,有些怒气冲天的迹象。喉结上下涌动,想呕些什么?可眼前的形式只要松松嘴的事情就可能一败涂地。
路班长咬着牙床子,挺着!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
傲慢霸道的目光早都变成了一种哀怜,像一条病入膏肓垂死的老狗。呲牙都是咧着嘴的哭相,连我们这些恨不得食其肉嗜其血的新同志都不免动容。
也不知道,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多少时间,盆子里只剩了最后两个鸡蛋。
胡排长脸色黯然,站了起来,装腔作势地拍了拍八三式军装的尘土,叼着凤凰香烟踏步远去。胡排长今天刻意穿这套八三式军装是有特殊意义的,他是抱着必胜的信心而来的,这套八三式军装在胡排长用天蓝墨水的精心漂染下,显现得翠绿无比与众不同。可眼下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结果已经豁然眼前。
胡排长灰溜溜的离开了事发现场。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憋屈得估计都长了绿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