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武岩松分到了一组为劳改队的猪圈服务。
我已经习惯了和武岩松做搭档,卖力气和拼命的事情都是由武岩松这个“马前卒”勇往直前,吃肉喝酒也是如此。武岩松把推小车轻松干净的活让给我,自己跳进猪圈里奋力铲粪装车。那黏糊糊地粪便顷刻便吞噬了武岩松的军用胶鞋,把武岩松粘在原地动弹不得。
武岩松只好抡起铁锹,先把自己从猪粪的困境中解救出来,结果是糊得满身粪臭。这清理粪便不单是个肮脏的活,更需要的力气的付出与支持。
这太多年积累的原始肥料在那些制造者的脚下践踏了有些时日了,最底层的几乎都快成了化石,紧紧粘着水泥地,坚硬无比。武岩松连铲带剁,猪圈里的地平线居然下陷几十公分,清出来的粪便堆成了小山,让人不敢想象为什么犯人不来打扫猪圈了?
那几只小猪仔似乎是个看不见的绳套,一把就套住了这么多无辜的倒霉鬼。
可千万不要小看这推小车运输的活,没有经验和臂力的人空推这独轮车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何况还要装上满满一车湿乎乎的猪粪呢?我两眼紧盯着独轮车,嘴里不停地告诫自己:平衡!平衡!注意平衡!依然连摔带翻整了好几次,终究没有躲过满身便便的窘迫。
有谁会搭理你呢?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咒骂在心里是给自己听的,与其满嘴喷粪,还不如努力掏粪吧!顾不得满身的泥土和猪粪了,只有迎着便便奋勇向前冲。
一群班长站在路口的树下,躲着猪粪那刺激中枢神经的气味。兴高采烈地分享着什么有趣的事情,一个二个笑的前仰后合眉飞色舞,不时的鼓掌尖叫,引得我们这些与粪便殊死搏斗的同志颇有恨意。
胡排长的命令是:“干不完活不许吃饭。”听听这命令何其简单,目标明确责任到人。可吃饭和劳动有什么关联?既然是义务劳动,却用了不准吃饭做了处罚的目的,不吃饱饭怎么更好的劳动?难道剩下那点米是给非洲难民的支援?如果真是如此,我宁愿脱去裤子为非洲人民献回身。
很多新同志推独轮车几乎都是新手。问题就出在这里了,翻车的事件频频发生,劳动进度一慢再慢。直到日落西山伸手不见五指手才收工,我们也没有完成预期的工作,中午饭和晚饭就这样无情的被剥夺了。看着情形想献身都没体力的,还是刨只个坑把自己埋了吧!
饿着肚子熬到半夜,恨不得抱着自己的胳膊来几口。我准备悄悄溜出去叨扰一下鞠嫂子,解决双向饥渴的问题。
猛然被人推醒,睁眼一看是武岩松手里拿着个脸盆低声唤我。外面星光稀疏寒风凛冽,我紧跟着武岩松蹑手蹑脚的前行。没有走多远就发现屁股后面跟了好几人,很快这几个人赶了上来,仔细观瞧都是一个班的兄弟。试问饿成这样,有几个人能真正睡得踏实呢!
不用造粪就可以安然入睡那是神啊!
武岩松见瞒不住了就如实相告:“我知道哪里有吃的东西,但你们不许声张,听我安排。”众人皆点头称是,那怕是武岩松领着我们煮皮带吃,也比空着肚皮去见周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