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

关键词：临盆婆婆上门

祝秀娟挺着个巨大的肚子，艰难地爬下楼梯，正看见孟瑛灰着一张脸快步走进来。

姐。她轻唤一声。

噢阿娟。孟瑛一见是表妹，便露出一丝笑意，哟肚子这么大了。阿娟气色极佳，怀孕后人胖了，油光滋润的，皮肤也更细嫩，显得更漂亮了。

孟母与祝母是表姐妹，所以孟瑛姐妹与阿娟的表姐妹关系又多表了一层。祝母早逝，孟家阿妈对晚辈又是关爱备至，都当亲生儿女对待，象是亲情的粘合剂，所以晚辈几个相处融洽情同亲手足。

预产期啥时？

快了，就最近这几天了。阿娟一乐。

产检怎么样，都还好吧？

嗯，还好，就是有点妊娠高血压，可能会要我剖腹产。

肚子这么大了，怎么也不叫小苏陪着一起来？

没事没事，他呀补觉还来不及。苏志强是的士司机，且上的是夜班档，所以白天倒多在家。

月子是你婆来照料吧。

对，刚来了几天。反正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你瞧，姨妈落地棉袄给我备了好几套。阿娟说的是孟妈。

有自己人照料总放心的。咳我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要不，她肯定会亲自来帮你做月子。

是这么说哦，姨妈真操心。他妈总是放不下乡下的一点东西，这次好不容易志强三请四请的，就过来了。对了，琳姐也有好几个月了吧，现在还好吧，她那个是不是明年初的日子，我这个比她的大一岁，但说不定还都是属小牛的哪。阿娟开心地笑了。

一提这，孟瑛直摇头，嗳。就不吭声了。

干嘛，到底怎么了，有事别瞒着我呵？阿娟急了，抓住她的胳膊摇了摇。

唉，孟琳这次又没保住，又掉了。

啊这样。阿娟变了脸色，呆一记，很快反应过来，哦你是来这看她的吧，走走，不碰到你真还不知道。

这姐俩一起找到孟琳病房时，孟琳眼圈红红的，正呆呆地躺着。一见自己姐妹，还没张口，泪就哗地掉了下来。

阿娟抱着她，姐，姐，别这么伤心，你身体养好先要紧。身体好比啥都好。

大熊呢？孟瑛四周一张望。

他说给我弄点吃的，我哪里吃得下去，真没胃口。

孟瑛忙着给阿娟找张凳子让她坐着说话。孟琳抓着阿娟的手，眼睛却盯着她的巨形肚子，仿佛馋涎欲滴一只硕果，语不成声，你瞧你才几岁，马上就要做妈妈了多好哇，我这一把年纪怎么就象一只破沙漏，怎么也盛不住。

你是不是最近又坐过大熊的摩托车了，老早警告过你，怀孕了就别再坐摩托，有这样的先例，都是被摩托车颠出事的。孟瑛皱着眉头。

姐你别想太多，你自己身体当心呀。阿娟忙着抚慰，留得青山在，还怕什么，对不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孟瑛拿了纸巾让她把眼泪鼻涕地收拾了，在床畔坐下说，行了我的大小姐，有这么可怕吗，不就是掉了一个吗，至于吗，还是等以后养好身子再划算吧。你哭就哭得回来了？

阿娟满怀同情地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手，眼圈也红红的。真的琳姐，这没啥，我们单位有个人大家都说她是个没底的篮子，盛不住货，后来照样也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就是。孟瑛应和着，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生个小孩有多少难的，听我们同事说，她那有个邻居都去做什么第几代试管婴儿了。你们俩有啥啊，至于到这地步吗？

孟琳抽抽噎噎地慢慢停下来了。贪婪地望着阿娟的大肚子，又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羡慕不已，你才几岁，２５是吧，等你到我这岁数，小孩都７岁了，可以上学读书了。

你比得好吗？孟瑛低声说，我这儿的一个同学，施岚，你也认识吧，比我早结婚，到现在也没生，人家夫妻感情好得很，我们同学都说他们象新婚夫妇一样。

俩人之间没个孩子打个结做纽带，怎么行？孟琳嘟着嘴。

那是感情不牢固的说法，天下多少夫妻都有孩子，闹离闹死的有多少，这个结真有什么用？

可不是吗，阿娟笑道，要说生孩子真是项任务啊，操心操白头，什么都想给他好的，自己扣扣巴巴的，孩子大了，拍拍翅膀飞了，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我们那邻居前几年儿子读大学，大人真当节约，什么都舍不得吃舍不得用，连儿子大学女朋友的新手机也是俩人嘴里省出来的，现在儿子在外地工作结婚了，遇到老妈住院开刀，过年，都也不回来一趟，大家都说看着点，这家就是养儿子的榜样。

不过，倒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儿子，什么样的老妈。大家聊了好一阵，告辞出来后，阿娟慢慢地挪着鸭步，乘上了公交车，回家。

象苏志强这样的儿子就是很把老娘摆在上头的。偶然遇到什么事，阿娟刚一嘀咕，志强就一句顶了过来，啊你还跟我老娘吃醋？有没有搞错，吃醋也得看个对象才吃得落呵，切！

阿娟气喘吁吁地爬到楼上，志强正顶一头鸡窝乱发埋在沙发里，电视开得震天响。

睡醒啦？

嗯。

吃了没。

唔。

我刚才去妇保检查了。

哦。

阿娟换了鞋，忙着找水喝，一手端茶一手捶着腰在老公的沙发上坐下。

喂喂喂，象尊门神你别把我挡住啊。

阿娟瞥了眼电视上群情激昂喧哗不止的足球赛，艰难地挪了挪屁股，一脚踢到了揉成团的废票纸。

又乱扔又乱扔，你讲不讲卫生啊？嘟哝着还是低头捡了往垃圾桶里扔，可惜没扔准，“扑”地跌在塑料桶壁旁。

什么准头！志强瞄到了她这一记，抽空不屑地吐出几字。哼，志强每次总是激情飞扬地买彩票，然后愁眉苦脸地狠狠捏成团撕成碎片。

为这阿娟不知和他吵过几次，心情不好时他黑着脸骂你几句罗嗦，心情不错时嬉皮笑脸地宣称，这是在为他的儿子准备斩新的生活。

阿娟夺过控制器，按低了声音。吵不吵啊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你晓得什么，这种比赛要我看哑剧啊。

你怎么不问问我孕检情况怎么样。阿娟不满地嘟起了嘴。

嗳，志强长叹一口气，好好好，我现在开始提问，祝秀娟女士，你体检情况怎么样，生了没，儿子抱来我看看。

你个神经病。阿娟笑了，顺手拍了老公一下。你妈呢？

不知道，我醒来就没见着。喂，你说我不问不关心你，我关心了人家又不理我，切。

嗯，这次检查血压还是偏高，医生说孩子体型也蛮大的，看情况只有剖腹产了。

哦。老公眼盯着电视，伸手在老婆肚子上摸了摸，完了，咔嚓一刀才能把我儿子抱出来。

美得你。阿娟拧了拧老公的鼻子，整天我儿子我儿子，真不怕难为情。

有啥难为情的，志强伸长脖子，瞪着眼，我不生儿子生啥？生哪吒啊？

生妖怪呵。阿娟不满地，跟你说正事，医生建议我别上班了，预产期就在这二天，说我妊娠高血压情况也蛮严重的，要我早点进医院待产??

正说着，门锁小心翼翼地转动了，喀嚓喀嚓，门却纹丝不动。

小偷呵。阿娟心里一紧。

开门去。志强大笑，肯定又是我老娘，门又开不开了，去！指导指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