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弹指一挥间。
当年流着眼泪封印哥哥记忆的女孩,已经变成曲线玲珑的女人;而他,被放逐到异国他乡的落败者,也长成了高大强壮的男人。
那张脸,和十年前一样,俊美中带着一点置身事外的漠然。
天遥的眼睛,只有在看向海遥的时候,才会带上感情。
不被神许可的爱恋,就由他想办法斩断它。
弗兰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很快平复了心情。礼貌得和众人打过招呼后,他前往书房等着海遥结束晚餐。
记忆回到了十年前,哥哥意外身亡之后。
新任天狱门主将在继承人天遥和海遥之间诞生。按照两人的实力,天遥肯定能轻松获胜。
这个天才小子,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弗兰皱眉沉思,如果天遥当上了门主,世上再无人能阻止他危险的恋情。不伦之恋,天狱门主怎么能陷入禁忌的浊流?
门被推开,海遥一脸忐忑地走进书房。“叔叔,你叫我?”
“来,海遥,坐到这里。”他指点侄女坐到书桌前的转椅上。“很紧张吗?”
“嗯。”海遥点了点头,脸色苍白。“哥哥很强。”
“你放弃吧。”弗兰点上烟斗,“你赢不了天遥。”他满意得看到海遥的眼眸燃起了旺盛的斗志,“再说,我们也从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就因为我是女生?”从力量对比上讲,她先天性不足。“我很努力练习法术了。”
“天分。”弗兰冷冷从口中吐出这两个字,“没有天分,你永远赢不了他。”
“我会赢天遥,叔叔!”她一拳击上桌面,震碎了茶杯。“你等着瞧吧。”
她飞奔离去,而他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书房的门被人推开,海遥像十年前一样走了进来。回忆和现实交错,他有点恍惚。要不要告诉海遥,属于天遥的秘密?
“叔叔,这次旅行怎么样?”弗兰去了西藏,所以她才敢把原慕天带回家。本以为能够瞒过弗兰,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回来了。海遥懊恼得咬着下唇。真的,就差一天。
“别转移话题。”弗兰看穿她的诡计,“当年,你答应过我什么?”
她呼吸一窒,吞吞吐吐道:“不……不再和……天遥见面。”
“那好,我在餐厅看到的人是谁?”他步步进逼。
“叔叔。”海遥讨好得上前,帮忙点上烟斗。“暗夜要杀天遥,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他,毕竟是我的哥哥。”
“他是暗夜的猎物?”这一点,出乎弗兰意料。
她连忙点头,“是的是的,叔叔,你知道十年来,我从来没有打听过天遥的消息。我不会违反对你的承诺。”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有些许黯然。
弗兰叼着烟斗,默默观察海遥是否在撒谎。她神色坦然,再想到十年来她多次忍住了寻找天遥的冲动,他相信了她的话。
“唉。”缓缓吐出一口气,“海遥,十年前我和你谈过话以后,你对天遥说过什么?”
“啊?”冷不防被问到往事,海遥错愕。当时,自己奔出书房后,马上就遇到了天遥。“我对他说,我一定要赢他,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那句豪言壮语如今想起,却成为心头最深的一道伤痕。
她的代价就是失去他,让他彻底忘记自己的存在。
“所以他放弃了门主位子。”弗兰无奈得笑笑。臭小子,生死关头仍旧我行我素,性格真是恶劣到极点。“实现你的愿望是天遥唯一的心愿。”
海遥正在喝水,被弗兰的话吓到失态得全喷出口。“叔叔,你,你不是开玩笑吧?”天遥的爱,如此刻骨?上帝,亲手封印他的记忆,自己做了多残忍的事情!
她痛苦自责的表情,弗兰全看在眼里。“你没做错,海遥。兄妹乱伦是禁忌,世俗不容许的爱情。你救了他,做了件好事。”
她紧紧握拳,脸色更是苍白的如同被亡魂追索。过去的天遥,那个时而冷酷时而温柔的哥哥正是纠缠她的幽灵。
叔叔说心高气傲的天遥绝不能接受失败的命运,所以封印他的记忆是最仁慈的方法。她自我催眠了十年,努力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选择。
她救了他,还是将他推向更深的地狱?当她的手按上天遥的前额,吐出封印的咒语时,他的神情是——绝望!
被他唯一爱着的人背叛。
“一旦天遥安全了,立刻离开他,永远别再见面。”弗兰权衡再三。天遥毕竟是他的侄子,他也做不到见死不救。“你是天狱门主,不能再背叛神了,海遥。”
她在座位上蜷缩起身体,“叔叔,十年前为什么骗我?”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她不顾长幼次序得大吼。
“乱伦,天狱门不能碰的丑闻。十年前,和十年后都一样。”弗兰冷静得看着海遥。
“我不在乎!”狂乱的大脑,全部被悔恨占据。她放下长腿,“霍”得起身。“让天狱门见鬼去吧!”
当年的内幕是一枚重磅炸弹,他能预料海遥出格的反应。没关系,他还有最后的王牌足够让她清醒。
“你以为,知道你背叛了他以后,他还会爱你吗?”
这句话,定住海遥的脚步。她回头,目光森冷得看着弗兰。“你想做什么?”
“天狱门主的封印,还有另一个解除的方法。”他放下烟斗,气定神闲得笑笑。“烈火之上,用生命辅以诅咒语言的法术。世上只有我们三个人会的咒语。”
“就为了阻止我和天遥在一起,你连命都可以不要?”看他的坚定,她知道他会用绝路来解开封印。
“我为了天狱门而生存。”她赌不起让天遥恨自己。
海遥沉默半晌,终于开口。“你赢了。”
意大利女人号称拥有世界上最灿烂的笑容,这个论断见仁见智。不过意大利航空公司的空中小姐们,的确笑得非常亲切动人。
“你心情不好?”原慕天在头等舱落座,看着旁边的海遥。简单的T恤,休闲裤,他照旧帅到天地变色。
至少是她的世界天旋地转了。海遥避开他的眼神,将头等舱来回扫视一遍。“我没事。”总不见得向他坦白,她的心时刻被内疚撕扯着。
她既不能告诉他真相,也做不到不顾一切和他厮守在一起。就算他会再次爱上她,她也不敢罔顾叔叔的警告。
早点结束,然后永不再见!她做了决定,反倒轻松起来。
“你的服装秀,我能到场看吗?”海遥翻着头等舱摆放的时尚杂志,看到了介绍LY品牌的文章。他的名气大到超过她的想象。
“当然可以。你是我的贵宾。”慕天凑过身瞄了一眼她看的杂志,淡淡嘲讽道:“这些评论家,狗屁不通。”
听到他把通篇吹捧贬低到极点,海遥不乐意了。“LY春夏季女装的灵感来源于非洲部落丰富的色彩,和神秘的宗教图腾。”根据评论家的文字再看看刊登在一边的时装图片,还真像这么回事。“说的没错呀。”
“色彩,是粉刷房子的油漆翻到地板给我的灵感。”慕天坦白真相,“至于那个图腾什么的花纹,我做梦想到的。”
想笑,她用杂志掩住脸。果然,真相总是不太美丽。
“他们说我是天才,哼。”他冷笑着,声音倦怠。“我做设计,就是想证明评论家什么都不懂。”
“兰斯洛。”海遥放下杂志,热切得凝视慕天。“你有才能,真的。任何女人看到你设计的服装,都会忍不住想穿上它。”她忘形得抓住他的手。
他看着他们紧握着的手,冷酷的眼神渐渐温暖。“你呢?”印象中,从他们相识就没看她穿过裙子。突然很想看看,那些飘逸的衣裙穿在她身上会是如何动人的模样。
“你设计的长裤,我可以试试。”她没注意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
“裙子,或者晚礼服呢?”她的掌心有些粗糙。这是一双守护正义与光明的手,历经困苦挣扎却始终不曾放弃,这也是一双和他格格不入的手。慕天悄然松开了手。
“我不适合。”她回想起在天遥阴影下生活的岁月。拼命想成为能超越哥哥的人,硬是把自己当作男孩看待。她的手,慢慢放开。
波音747在一万米的高空飞行,穿越过一个又一个国家沉沉的黑夜。
阅读灯一盏盏熄灭,大多数乘客进入了梦乡。只有海遥,睁着炯炯有神的双眼,守护着已然入睡的慕天。
趁着上洗手间的机会,她将后面的经济舱也侦测了一番,排除炸弹威胁。暗夜的猎人习惯神出鬼没,御风完备的情报监测系统也未能彻底掌握他们下一步行动。现在,她有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无力感。
目光停留在身边男子俊挺的侧面。长长的眼睫,像一把打开的小扇子,在眼睛下方投注一道弧线优美的阴影。随着轻缓绵长的呼吸,睫毛微微颤动。
薄薄的嘴唇唇线分明,比粉红略深的色泽在白皙皮肤映衬下显得妖娆万分。这张脸长在男人身上,很容易造成娘娘腔的误会。幸好他的男子气概弥补了容貌过分精美的缺憾。
严格得讲,天遥是她从小到大唯一会注意到外表的异性。
活了二十四年,她严重匮乏和男人交往的经验。天狱门的工作,她看到的大多是穷凶极恶之徒;侦探事务所的工作,她看到的也多是面目猥琐的偷情男子。虽说家里有一个赏心悦目的帅哥助理,但她偏偏从没想到要和御风交往。
原来这些年,她喜欢的一直是天遥这型又帅又酷的男人。
海遥在青春期早已溜得不见影子以后,居然像一个二八少女开始思考起爱情这个问题。唉,是该骂她迟钝,还是该说恭喜?
裸露在外的手臂凉飕飕的,她向空中小姐要了一条毛毯。动作轻柔得展开,覆上慕天的身躯。
呼吸猛地一窒。她刚想有所动作,咽喉已被人紧紧锁住,压回座椅靠背。
惊惶的眼对上旁边无情的冰山,攻击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原慕天。
当年她只是封印了他的记忆,并没有按照弗兰的吩咐同时封印他的力量。那些融入灵魂的格斗技术、咒术,已成为本能,在危急的时刻完全能自救。
她相信,他一定能好好生存,即使在她无法守护的世界。但十年后再见到他时,她完全忘记了。
原慕天,根本不需要天狱门的保护。
临行前弗兰曾无心得感叹:“如果不是知道天遥不能使用法术,真的会以为暗夜和天遥有瓜葛。”
事实上他会法术,也拥有胜过她的力量!暗夜=天遥,不,这不可能!他是暗夜的猎物,他怎么会是暗夜的猎人?
海遥目瞪口呆得看着慕天。狂暴的眼神在看清手下女人是她后,他松开了锁住她咽喉的手指。
“不要在我睡着的时候靠近。”他将头发掠到脑后,申明立场。“我会出手攻击接近我的人,不管是谁。”
森冷的眸子让她背脊一阵发冷。海遥轻咳一声,他的出手还真够无情。“你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这样?”
慕天淡然扫她一眼,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我从不在女人那里过夜。”
睡眠时,是一个人自我保护能力最低的时刻。但他,依然有敏捷如猎豹的反应。天遥,竟然如此不信任人。
“和你无关。”看她黯然神伤,他叹口气试图安慰她。“我没有关于过去的记忆,我本来以为自己是发生意外才失去记忆,但并非如此。”
心“扑通扑通”跳得失去规则,指甲紧张得死扣掌心。“那是什么?”她的声音在发颤。
“我是被舍弃的人,海遥。”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注意她的反常。“有一句话一直在我耳边回荡,‘请你忘了我’,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十六岁以前,我一定很爱她。”慕天的微笑充满自嘲,眼睛里没有笑意。“爱到即使她背叛我,我还是记得她的话。”
“你还爱她吗?”海遥忐忑不安,话已冲口而出。
“爱?”他笑出声,满不在乎得甩甩头发,“我早已不会了。”
她的心,比看到他的眼神时更冷。
米兰马尔佩萨机场。
布拉德站在出口等待兰斯洛-原。川流不息的人潮中,他得到的回头率颇高。
金发,像太阳一般耀眼。
布拉德不是真正的吸血鬼,他能在吸血鬼害怕的阳光下自如生活;布拉德也不是正常的人,他的岁数也许超过了两百六十岁。
他,一个堕入魔道的人。背叛上帝的代价,是永不消逝的青春。
等你活过两百岁之后,你就会明白长生不死其实是一件寂寞又无聊的事情。
在第一个一百年中,布拉德杀光了一个村庄的人。他不随时间流逝而苍老的容貌,让村民认定他是妖怪。于是,他大开杀戒。
鲜血的红,将他的容颜衬托得分外妖艳。曾经慈悲的眼睛,已彻底沦为恶魔之眼。
疯狂的淫欲,奢侈的享乐,在神的光芒无法抵达的地狱深处,布拉德放纵着人性的本能。直到有一天,他厌倦了一切。
这个时候,他已经一百五十六岁了。
杀死诬蔑自己的人,这件事情对他的吸引力逐年递减。原来不曾老去的只是外表,他灵魂的年轮始终没有停止增加。
流浪,成为他的宿命。在同一个地方停留的最长时限,不超过十年。他没有家,更不可能有亲人,两百多年的时间留下的记忆只有孤独。
原慕天推着行李向他走来。看到他身边英姿飒爽的女子,布拉德微笑了。
暗夜的魔术师,是这一百年中他所遇最有趣的人。
“嗨,布拉德。麻烦你来接机。”慕天停下推车,和他热情拥抱。“亚历山大派你来监视我?”在他耳边的声音可一点都不热情。
“他怕你玩火自焚。”布拉德轻声回敬。推开慕天,他向着不自在的海遥伸出手。“你好,我是兰斯洛的助理布拉德。”他用日语打招呼。想当然以为她来自京都,自然是日本人。游历过多国,他基本上什么语言都会。
“你好,我是海遥,负责他的安全。我是中国人,日本不过是总部而已。”看到慕天和布拉德拥抱,她居然心里冒酸泡。这算是吃醋吧?不正常,我太不正常了!海遥握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
“一个见面礼。”他出其不意俯下头,想偷一个香吻。
一只手忽然横空出世在两人之间,是原慕天的手。他沉着脸,冷冷打量布拉德。“不必这么热情,助理。帮忙拿行李吧。”
慕天轻易拉开布拉德的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掌中,“我们走。”
“可是,布拉德先生……”海遥回头,同情地看着一脸苦笑的帅哥。
“别管他!”慕天把她的脑袋转回来,根本没理会布拉德。
他们走在前面,他的笑容变得若有所思。
以他两百六十年的经验,分明看到了暗暗涌动的情愫。
暗夜魔术师与天狱门主之恋,两百年都没看过的好戏即将上演。
林肯车驶过大街小巷,也经过海遥在明信片上看到过的多个旅游景点。
原慕天和布拉德坐进汽车后就开始讨论时装发布会的各项细节,她插不上话只能看车窗外的风景。
Dumo大教堂被抛在身后,她转头再看一眼。雄伟华丽的哥特式建筑,仅仅是从旁经过就能感受到宗教的庄严肃穆。人类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上帝的眼睛。
“有时间,我陪你去。”不知何时,慕天靠了过来。环着她的腰,他们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嗯,好。”布拉德还在场,海遥羞涩得想摆脱他的环抱。“你们谈完了?”
慕天装作不明白她的心思,手臂再用点力,轻易瓦解她小规模抵抗。“就快到家了。”
原慕天的私人住宅位于莱尼亚诺路上,靠近森皮奥公园。这条路的命名是为了纪念1176年意大利联盟军战胜腓烈特一世的莱尼亚诺战役。
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偏偏只能以客人的身份拜访。她垂头丧气。
天狱门主突然的情绪低落,让敏锐的暗夜猎人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
林肯驶上车道,停在粉白色建筑前。
这是一幢两层高方方正正像个火柴盒的建筑物。不知号称天才的设计师,当初是凭哪一点看上了这栋毫无美感的房子?
不用铁门隔绝媒体,也不用草坪花园美化居所环境,兰斯洛-原的风格总是特立独行。
“明天要我来接你吗?”将他们送进屋子,布拉德告辞前问道。
“要你来做电灯泡?”慕天嘴角一弯,邪邪笑着。
被他们暧昧的笑容弄得不知所措,海遥左右他顾企图甩掉尴尬。
布拉德离开后,剩下他们两个。在日本,好歹有莱莱、御风陪伴左右,她还能自如面对他。现在,和他独处同一屋檐下,她紧张得一味盯着地毯研究花纹。
“地毯来自土耳其。”一句话终结她的学术研究。慕天拉着她的手走上楼梯,送她到客房门口。“你就住这间,好好休息。”他按着金属把手,打开了门。“我吩咐过,让人先整理过房间了。”
“谢谢。”海遥准备进房。
他握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转身。她诧异得抬头。“欢迎你来,海遥。”低下头,他的嘴唇覆盖上她,叩开了紧闭的贝齿。
诺言忘到九霄云外,她想到的全是天遥的爱。不知不觉伸手,海遥环住慕天的颈项,学着回吻他。
在热吻即将变成燎原之火前,原慕天放开了她。“抱歉,我忘了你已经十五个小时没有睡觉了。”俊脸上,有深深的遗憾,还有拼命忍耐的激情。
海遥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她羞愧得闪进房间,关上了门。
她靠着门,平复喘息。他是哥哥,不能再忘记事实!
他站在门外,深呼吸。她是天狱门主,只是他的猎物!
那一刻想和对方融为一体的感觉,真实到骗不了自己。
接下来的一星期,海遥跟着慕天忙碌。他是个苛刻的设计师,衣服的布料、配件必须使用他认可的供货商。有一点不尽人意,他发火的样子绝对会让人一辈子都不想再犯第二次错。
她跟着他,接触到以往从未涉足过的时尚领域。每一天对海遥,都是一个新鲜的体验。直到接到御风的电话,才重新让她想起天狱门主的重担。
“我得到情报,暗夜今晚会有所行动。”
他打来电话的时候,海遥刚睡醒。听到他的话,她猛地坐起来。“今晚是兰斯洛的时装发布会。”
“发布会之后,会有一个酒会吧?最好阻止他出席。”
“他是设计师,不可能缺席。”想到原慕天的固执加游戏人间的态度,海遥自信说服不了他。
“对方是用枪的高手。目前我只得到这些情报。”
“谢谢你,御风。”
国际长途的线路不是很清晰,他的声音断了一下。“小心,海遥。”
这一天,海遥的神经高度紧张,时刻戒备。为了不影响慕天走秀的心情,她只悄悄告诉了布拉德。
“后台是最混乱的地方,但是对于出入的工作人员,模特,都会有严格的登记。”布拉德拿着剧场平面图和她分析形势。“走秀的时候,灯光集中在天桥上,观众席位很难顾及。”
“有没有宾客名单?”
布拉德打开PDA读取文件。“来宾大多是名流,或是时尚杂志记者,应该没有问题。”
“酒会呢?”
“乐队、侍应,甚至厨房,都无法百分之百保证安全。”布拉德皱着眉,英俊的脸一片愁云惨雾。
“好吧。假定暗夜会在酒会上动手,请你负责加派更多的保安。”海遥仔细研究地图,“发布会现场,我会在观众席上负责警戒。”
布拉德转身离去,一丝笑痕爬上嘴角,看上去狡猾又邪恶。
今晚,一定会非常精彩。
LY秋冬季时装发布会在晚上八点准时开始。海遥坐在贵宾席上,身边是一张张熟悉的明星面孔。说实话,坐在第一排的人,就她默默无闻。
女装部分的主题是自立。T台上走过的名模,穿着一袭袭质料上乘的华衣。或妩媚,或高贵,或沉着,但无一例外彰显着女性独立的意识。中性的浅灰,永恒的黑白色,传递着一个信息:现代社会,一个成功的女人,在精致生活的同时选择坚强。
男装部分,原慕天是主秀。当男人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后,品味决定了只求经典不求流行。所以变来变去,推陈出新的大多是女人的时装。
他行走天桥,淡漠的神情似乎对全世界视若无睹。他用《英雄》交响曲做背景音乐,蓝白色灯光将T台打造成一个纯粹男人的王国。
海遥的目光,从慕天出场就胶着在他身上。他是这个王国的主宰,君临天下睥睨世俗,只要他想得到,没有什么能逃脱。
她的心,岌岌可危。
发布会最后,所有模特穿着最后一套时装登场亮相。排成两列,鼓掌欢迎设计师上台。
原慕天身着黑色紧身T恤登台,主秀的名模丽贝卡走上前和他互搂着腰走向中央。全体观众起立鼓掌,两人在台上热情拥吻。
海遥满心不是滋味,他还要吻多久才肯放开啊?过分!
时装秀之后,她该送他到酒店去参加酒会了。最危险的时刻即将来临。
“你就穿成这样?”不满的眼神打量海遥的黑色晚礼服。“这是男式晚装。”
“那又怎么样?”反正她是保镖而已,需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吗?再说,她的西装里面还佩着枪。
“你有点女人的自觉好不好?”他下车,到她那边。“我来开车。”
原慕天强势得夺回驾驶权,开上另一条路。“这不是去酒店。”海遥惊呼。
“谁说去酒店?”他看她一眼,咧开嘴阴谋得逞般笑。“我们先回家,我要给你看样东西。”
“很多人在等你。”
“让他们去等好了。”他满不在乎得说道。
回到家,慕天将海遥带进自己的房间。“闭上眼睛,我要开灯了。”他命令道。
“还玩神秘!”她听话得闭上眼,直到听到他说,“现在,看看你的前面。”
她的面前,一个塑料模特站在那里。原本赤裸的身体,覆盖着一件红色的低胸晚礼服。
“好漂亮。”回来,就为了看这个?
“送给你。”他看着她,仿佛在看稀世珍宝,“请你为我穿上它。”在飞机上,他就决定送她一件华美的礼服,由他为她度身定做。“我在楼下等你。”
海遥无法拒绝他的心意。脱下身上的衣服,她穿上红色的长裙。
光滑的丝缎熨贴着她的身体,他是凭目测得到她的三围尺寸吗?想象着他火热的眼神,她脸蛋发烫。
开门,她在他惊叹的目光中慢慢走下楼梯。还好她穿过高跟长靴,否则这双银白色的尖头鞋真会要了她的命。
不施脂粉的脸虽然有些苍白,但热情如火的红色能聚焦更多的目光。常年锻炼的身材,美妙得如同符合黄金分割法则的维纳斯。
他走到楼梯口,握住她的手扶她走下最后一格台阶。海遥顺势,让小巧的手枪滑进他的西装口袋。
“还有一份礼物。”慕天打开手上的项链盒,一条铂金项链静静躺在盒中。链坠是一朵同材质的樱花,在花心位置是一颗流光溢彩的钻石。
“灵感是你家里一直盛开的樱花。”他走到她背后,为她戴上项链。
海遥惊讶得掩住嘴,他成天忙碌,哪里来的空闲时间设计这个?“你会宠坏我的,兰斯洛。”
“在我心里,你是不会凋谢的樱花。”他低下头,在她性感的锁骨落下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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