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积极普通的面摊里,不顾高温侧耳聆听的人们无不对真相唏嘘不已,就连面摊的老板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长吁短叹。谁说穷人就一定会仇富?百姓们憎恨的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中国的百姓是最通情达理的,如果有人哪怕对自己施以滴水之恩,哪怕无力报答人们也会铭记于心。更合况眼下这位散尽家财的人。
“唉……”皮肤粗糙满脸沧桑的老板蹲在路边点燃一支烟:“我女儿就是天下超市的收银员,听她说超市最后改成救济站就是上边要找自己的老板,谁也不知道他流落到哪了?所以想着如果能从难民中找到他也算是个办法,哪成想近在咫尺却还真成了天涯。要不是堤上有人认识他,他就是死了都没人知道啊。”
百姓的嗟叹对于治疗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就是那些不知道为什么天天守在医院外等消息的人,他们的愿望也不能影响到病人的健康,此时这间本来并不显眼的医院成了国际上关注程度的最高的地方,几乎任何一家媒体都要每天定时的播报有关治疗的最新情况,那劲头和关注某国政要一个样,善良的人们自然不希望这个人就这样离去,不过也有人对他昏迷不醒是弹冠相庆。
“你快去机场吧,这里有我呢。”赵宏林在接到一个电话之后便极力的支走自己的妹妹:“一定要逮住那个香蕉,别让他再乱跑了。”
就在王红娟极不情愿的离开医院之后,一直挂着微笑面孔的赵宏林变得脸若寒霜,他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人,然后轻轻的走出了这间单独的监护室,来到医院的走廊上,一个大夫打扮的人马上就凑了过来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他只是点点头吩咐了一声,然后就闪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里,此时这里找不到一名医生,只有几个凶神恶煞一样的人盯着几个被捆绑在老式木椅上的人。
赵宏林走过去看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拽了张椅子坐在这些人的对面,从怀中掏出一包香烟,没有任何花哨的点燃它并深吸了一口:“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你们真的想赶尽杀绝?”
他对面的人被捆得像个粽子,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慌张的神色:“我们也是老朋友了,所以你应该知道我身后那些人的能量。”
“能量?总被一个孩子耍来耍去的也好意思提后台?你们以为我家老头不在了就能为所欲为了?”
被人说到痛处,这人总算是露出了苦笑:“的确,这么多年竟然连个孩子都斗不过,所以那些人才会这么急切的想要他的命。”
“人是很多,不过你那几个主子只是小鱼小虾,你当我赵宏林是白吃饭的?说说你真正的老板吧。”
对方好像对这种指控并不慌张,只是蠕动了两下想换个姿势,但这努力是徒劳的:“他得罪的人也真多,有人认为如果他不在了,那么他手中那些股票就会落到容易对付的王家手里,你应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赵宏林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看着窗外的树梢出了会神:“他就是昏迷着都让人感觉是个威胁啊……你那些雇主算是白费心机了,你还不知道吗?这小子做事从来都是算计到后二十年,就算你们能将那些股票买回去,估计也只是废纸一张罢了。”
被绑着的人此刻也只能长叹一声:“我又怎么会不清楚……和他交手十几年,竟然从没有赢过!我算明白为什么有既生瑜何生亮这句话了……不过这次他也算难得的不理智一次,竟然自废武功。就算他能够痊愈,为了挽救自己的企业也只好抛售那些股票吧?不管怎么说我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哈哈……”赵宏林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你以为他会为了这点损失就放开钳着美国人脖子的手?就这还敢自称了解他?你难道不看新闻吗?香港的大起大落你难道就没看出点什么?”
经赵宏林这么一说,那个人先是一愣,然后是如梦初醒般的瞪大了眼:“高!实在是高!我不能及啊……不过我不明白,他能算计到这一步究竟凭的是什么?我不信他能未卜先知!”
赵宏林略带同情的打量他一眼,然后同样陷入一种痛苦的状态:“既然你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我索性就告诉你,当年我被派到他身边的时候也曾和你一样疑惑过,我也曾认为他就是个沽名钓誉的小屁孩而已。但是和他接触的越深就越是让我感到彻骨的寒冷,不是因为他对敌人出手狠辣,而是为他那种洞穿先机的判断力感到恐惧!他发展动漫,看似是孩子应有的嗜好,其实是为了掌握宣传话语权,他发展实业看似是顺应了改革的趋势,其实却是为了偷窃外国的技术并最终超越,他涉足房地产让其资产迅速膨胀,人们都以为这就是为了赚钱,其实你看看他购地的位置和开发的顺序就能明白,他这是在提前抢占那些城市的发展制高点。而他更是凭借着实业上的规模成功的控制了稀有资源的外流,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一个小学生的规划当中。就连这次的洪水以及金融危机都成为了他借力打力的对象,用整个东南亚包括日韩的血腥资金来补贴救灾款,整个集团的规划竟然都是围绕着这次的灾害来运转……没有五年以上的准备根本做不到现在这种水平,我都想知道他是怎样算计到这种地步的!”
屋里的人不多,除了正在对话的两个人之外,就只有几名特殊的工作人员与被绑着的另外两个人,但听到这种对话之后即便时值盛夏,却也让人感到自己的脊背一阵发凉,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无神论者,可现在没有人会怀疑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仙或者恶魔。
被绑着的人认命的低下头:“我从不相信有天才,但我真是输的毫无借口可言,以他的行为来看,我想是早就在计划着为突发灾害做准备吧?只是碰巧遇上了今年的水灾。如果不这样解释,那你我心中都不会平静。”
赵宏林叹口气:“所以你这次终于忍不住亲自出手了,你是死不足惜但却还捎带上俩医生陪葬。其实你想的很对,这小子论阴谋在你我之上,可对这种人身伤害当真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是你没想到我前一天还在北京参加老头的追悼会,今天就已经在这里和你道别吧?”
对方微微一笑:“怎么会没想到呢?当初如果不是我投靠了别人,说不定这时候守在他身边的就是我了,只可惜我看人的眼光还是不及你家的老头子,这些年如果是我在他身边辅佐,做出的成就一定比你大。”
“现在再后悔已经晚了!你输在了利益与道德的权衡上。”
“的确是……不过我对他还能走多远很感兴趣,你认为一个令人生畏的庞大企业同时拥有不可比拟的声望之后,还有谁会对此忧心不已呢?”
“可惜,你看不到那天了。”
……
心事重重的王红娟本能的觉得赵宏林对自己隐瞒了某些事情,但从小养成的习惯告诉她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为妙,从当年认识这个孱弱的孤儿之后,她就发现自己对社会的认识实在是肤浅之极,以至于这个还没有桌子高的豆丁都一口一个徒弟的呼来喝去。可也正是拜其所赐,这些年所见识到的东西绝对是别人不能想象的,无论是深远的谋略,还是应急的对策,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子每一次都让人震惊的无话可说,本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他了,可是这次竟然还是出了这种情况,真不知道这孩子是冷静还是冲动,只能说是太重感情了吧……
就这样一路的胡思乱想,王红娟终于还是来到了本地的机场,因为受到天气的影响,所有进出港的航班都以取消,此刻唯一会到达的飞机就只有香蕉驾驶的那架运八而已。候机大厅里已经挤满了人,每个人都在焦急的期盼着天空早点放晴。她站在指定的停机坪上抬头看看布满阴云的天空,因为认识了一个视飞行如生命的香蕉,她现在不需要天气预报也能看出来此时的确不适宜飞行。想到香蕉她的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那家伙的执着是人所共知的,自己也不是没有一点感觉。可这些年为了照顾那个总是不让人省心的小子,她一直不去考虑自己的终身问题,以至于现在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娘,可就是这样香蕉也始终没有放弃对自己的追求。也曾经傻乎乎的问过香蕉为什么要在自己这棵树上吊死?谁知那家伙却说:“你全身心爱护王风的样子让我觉得,如果能获得你的芳心,那将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想到这里即便是早已不再年轻的王红娟也不禁嗤笑了一下,心虚的看看周围确认没人注意自己这才放下心,可是刺耳的警铃声却由远及近的传入了耳中,一辆辆消防车呼啸着从面前驶过,奔向不远处的跑道。这个时候只有一架飞机会降落,难道……王红娟连同一同在等待肾脏的医生们一同揪紧了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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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逐渐找回状态,话说这天气即便一整天看不见太阳却也闷热的让人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