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岂是以牛羊祭天?分明是以人肉祭天!
我向司徒箜望去,这才察觉到,他身披的银色戎装沾染着发黑的血渍,已然凝固,而手臂却还在渗血。大文学
“你受伤了?”我顾不得周围的众人,语中有些急切。
他微微一怔,似有些尴尬,而眼眸中却流露出了淡淡的欣喜说道:“臣无大碍,让公主挂念了。”语罢,他又凝重的转头对三哥道:“皇上,此地不可久留,山上崩塌的碎石不出须臾便会至此,臣恐危及龙体,请皇上速下决断。”懒
三哥面色便如这天空般沉寂,一双眼眸深不见底,却良久的沉默着,一语不发。
身边的众朝中大臣自然不敢亵渎皇家的祭天大典,只得在一旁静候着。
山上的巨响此刻已然汇集成排山倒海之势,在山谷中回荡着,声声令人战栗。
我走到三哥身旁,在众人面前轻声道:“请皇上以大局为重,缓行祭天之礼。”
他双眉紧蹙,语中沉痛,半晌才道:“祭天大典之上竟发生如此诡异之事,朕若半途离去,如何向天下交代?”
“天下人定会谅解,皇上不必忧心。大文学只是,请皇上速速定夺啊。”我望着他那阴郁的面庞,心急如焚。
突然一声更为刺耳的沉闷声响如雷鸣般袭来,震得脚下发麻,一个巨大的石块竟然从天而落,就落在离天台不到一百步的山沟里。虫
三哥轻叹一声,微阖上双眸,语中分明铿锵却又显得无力道:“将神位供上,起驾回宫。”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匆匆忙忙离开这祭天的险峻青山。
一路上,万分奢华的皇家车队行走在御道上,却没有了最初的威仪。御道两旁依旧有人潮拥挤着,可他们似乎在窃窃私语些什么,毕竟山中发生的异常之事已无法在众目睽睽下隐瞒。
我远远向前望去,三哥的身影那般落寞失意,犹如秋末季节的一只孤雁般形单影只。他定然心乱如麻,为何这异常的天象偏偏在祭天大典上出现,莫非这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浩劫将至的征召?即便事实并非如此,可这些谣言也定会被大肆渲染着,于我朝而言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围在御道两旁的人潮也陷入一片静默之中,他们若有所思的望着恹恹而归的皇家队伍。大文学金雕漆的龙辇依旧奢靡华贵,侍卫们高举的彩杖也华丽美观,飘扬着的龙幡更是耀武扬威。
只是,人们心头对我朝的疑虑无形中加深了不少。
回到皇宫之时,已是暮霭沉沉,天色昏暗了。
夜色深沉,透着高贵典雅的美。皎洁的月高悬于天际,只在那一角闪动着清光,却足以使寰宇为之所动。星星璀璨而繁冗,彷如流萤点点,又如伊人氤氲的眼波流转着,扣人心弦。夜风吹过,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混合着花香的泥土气息,给人以清新之感,沁人心脾。
司徒箜一路从宫门护送我回莲华宫,只静默地走在我身旁,却不知何言以对,只剩良久的沉默。
难怪,我们心中都有无法释怀的痛楚。我以为抛却了昨日忧伤的回忆,便可重新收获欣喜,可我却身陷囹圄,无法自拔。我始终沉湎在戎辰的世界中,久久不曾离去。许是前生今世已然定下的缘分,我心中有爱,并只将其给予他一人。
这些日子以来,司徒箜常常陪伴在我身旁,我不曾拒绝,却也终究无法从那里寻得一丝慰藉。情爱便是如此难以捉摸,有时会令人瞬间倾心,有时即使苦苦寻觅着,也不得善果。
如今,我终为那一瞬的烟花而独身一人在寂静的黑夜里挣扎。有些回忆,挥之不去也无从消失,只怪当时不留意,承欢须臾后,这才懂得,那不过一场璀璨的烟花。
我心中只剩一片淡漠,也无意再与司徒箜说些什么,却在眸光偏扫而过时发觉他高大矫健的身影有些飘忽,就要倒下。我望向他,那棱角分明的面庞被月色笼罩显得更加惨淡,一双唇干裂而苍白,而那双眼眸也有些迷离。他轻捂着手臂,步履蹒跚。
我竟忘记他受伤了,还允他一路送我回来。
“你竟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心中有些压抑,但却说不出究竟是哪般滋味。
他在听到这话的那一瞬,迷离的眼眸瞬间灵动,闪着如钻石般的光泽,又安慰我道:“臣无大碍,这些小伤休养几日便可痊愈,公主无须忧心。”
可他分明已经体力不支了,手臂上还有鲜血不间断的渗出,将银色的戎装染得鲜红,触目惊心,就如雪地里绽放的凌梅一般凄美妖异。
“这岂止是小伤?”我有些恼怒他的态度。无论如何,我与他从小便相识,之前发生的一切虽令我对他有所芥蒂,却也终不忍看他这般。
“果真无妨。”他轻轻蹙眉,紧捂着手臂,连声音都有些微弱了,矫健的身躯摇晃着,就要倒下。
“司徒箜,”我见四周只有随行的禁卫军,并无旁人,便将他扶住,又焦急道:“你究竟如何?你的手臂还在渗血啊。”
他如月色般惨淡的面容勉强挂上丝丝缕缕的笑意,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他无力地说道:“臣便是此刻死了,也不枉一生啊。”
“你胡说些什么?”我厌恶他的轻挑,却也不得在此刻表露,只得又柔声对他道:“你且先回府养伤,如此下去怎么使得?”
他望着我,尽量将眸光集聚着,万般风流,柔情似水,又痴痴地笑着,一语不发。
我见他不语,心中自然有些不快,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吩咐身边的禁卫军道:“你们即刻送司徒将军回府休养,并传太医前去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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