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夜晚很凉快,有海风徐徐吹来,令我的酒劲去了三分,起码开始知道自己正和夏雪站在马路上等巴士,方向好像是她住的地方。我的一只手耷在她的肩膀上,身子紧紧地挨在一起,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和局部的柔软……现在即使酒醒了,我肯定也要装下去,这样的好事不是天天能够碰到的。
人生难得糊涂一次!
巴士大约行驶了二十多分钟,便到了目的地,一处像城中村样的地方,楼房都是七八层的,一幢幢紧紧地挨在一起,乱七八糟地分布着,建筑显得破败而丑陋,和数分钟前的繁华美丽,形成鲜明的对照。这和好人租住的地方很像,但显然不是同一处。一个是处在关外的布吉,一个是关内的南山,不同的地段会有不同的身价,租金方面会有明显的不同,尽管楼房同样丑陋不堪。如同人的出身也分三六九等一样,房子的所在地域的差异,也同样决定了它们身价的不同。拥有北京上海户籍的人,就比内地偏远省份出生的人要高贵许多!肯定有很多人反对这样的观点,但事实不容怀疑。要不媒体怎么会感叹北京上海的户口,比美国绿卡还要难以获得呢!谁听说过甘肃青海的农村户口,有人要争破头皮去抢的么?!
后来夏雪的话也印证了我的猜测,这里同样大小的房租要比好人租住的地方(其实南山也算远离市区了)要便宜不少。这里租金很便宜,离她工作的地方又近,出行也方便――这是最重要的,她就怕舟车劳顿长时间坐车了。
夏雪租的房子在五楼,走道纵横交错的,两旁依次分布着许多间小房子,最里头朝南的一间就是夏雪租住的小窝,大约只有二十个平米的样子。屋内摆放着一张一米五宽的木板床,一个一米宽的可折叠衣橱,一张玻璃餐桌,两把椅子,还有电饭煲一个,落地电风扇一台――这些就算是大件了,其它的都是些日常用品。没有发现一般女孩子都喜欢的毛茸玩具,也没有发现墙上有什么明星画,倒是有三幅西洋的油画,像是手工绘画的,看不出好坏――因为不懂欣赏。厨房没有,卫生间在外面,是走道的另一头,是男女共用的,这就是本地居民自建的违章建筑,俗称筒子楼,专门用来出租给外来打工人员。
“酒早醒了吧?不装了?”夏雪看我傻站在屋里,东张张西望望,半天没有挪地方,笑着说,“看我这里是不是很简陋?现在想回去不?”
被她点破,我略有些尴尬。
原来夏雪早就发现我酒醒了,只是一路上没有道破我,任我装到现在――可见这个当干姐姐的,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清醒,干弟弟我实在甘拜下风!不过,此时被她点破却也无甚大碍了,索性放下伪装,厚着脸皮,一屁股坐到床上,耍赖起来,涎着脸,笑嬉嬉地说:“即来之,则安之。”尽管酒已醒,但却依然头昏脑胀,很不舒服。
“头痛吧?”夏雪脸色有点潮红,不知是酒精烧的,还是害羞闹的,“去洗个热水澡,可能会好些。”
今晚肯定可以和干姐姐同床共枕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我欣喜若狂,赶紧摘下眼镜,放到床头柜上,站起身:“在哪洗呢?”
洗漱还真是比较麻烦,得用热得快插进水瓶里将水烧开,然后轮流在房间里洗;不洗的人就得到房间外面等待。幸好牙刷有一次性的,毛巾也可以凑合着用夏雪的,这些还不算什么。最让我头痛的是,连睡衣也要穿她的;我即不能穿着衬衫长裤睡觉,更不能在她面前只穿着红裤衩――虽然我们已经是名义上的干姐弟关系,但我们毕竟相识不久,这样既不雅观,也不好意思。我比夏雪高了大半个头,夏雪比我胖了一圈,因此她的睡衣我穿起来勉强合身;好在,这睡衣的样式并不花哨,款式偏中性,这令我穿起来没感到多么别扭。
一趟趟地往公厕里提水倒水,来回折腾了怕有一个小时;又陪她到公厕去清洗刚刚换下来的衣物,如此一来,又是半个多小时。一切打理完毕,已是半夜时分,其它住户基本都已经睡下,即使还有一两户尚亮着灯,也是静静的,没什么声响了。走道里光线很暗,全靠一盏白炽灯撑着,有些体力不支的样子。它是如此,我何尝不是?
酒精的效力毕竟不是说没就没的,又劳累了一整天,兴奋劲也已提前透支,等两人躺在床上,我勉强撑着想有所作为,见她支支吾吾不甚愿意的样子,也就没再强求,打着哈欠睡下了。心想我们都已经到了同床共枕的地步,那种事肯定也会水到渠成,不急于一时,现在这样勉力而为,也不见得效果好。她既然还有些犹豫不决,我索性等她一等,给干姐姐留下一个好印象,落得个好弟弟的形象,岂不更好?!
各睡各的,一夜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