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任惊涛骇là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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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夜的长途跋涉,许言望眼yù穿的运送石料和麻袋的车队终于到了!
许言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物料一到,便是江堤再出现什么反复,他的心里也有底了!
天亮了,睡在江堤之上的士兵们纷纷站了起来,重新开始了紧张忙碌的一天,江堤上暂时安稳,众人开始修固破损的堤段!
许言带着华海等人迎上车队,开始指挥这那些民壮把石块装进麻袋里,封上口之后,再抬到江堤之上。
雨跟着也渐渐地大了起来,很快第二批运送物料的车队也到达了,许言刚想过去看看,却见曾索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喊道:“大人,前面一段江堤上有水冒上来了……!”
“水冒上来?”许言心中一惊,忙问道,“你是说从江堤上面冒水?”
“正是,昨日都是从江堤外侧的堤体上渗水,今日是从上面冒水,像是地下的泉水一般,往上涌……!”曾索详细地描述道。
管涌……这是管涌。许言急忙跟着曾索赶了过去。
走到近处一看,见一股浑黄的水正从江堤上汩汩地冒了出来,这不是管涌,还能是什么。
许言走到江堤外一看,渗漏的情况也已经出现,此时这段江堤已经非常危险,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
“曾索,快去调集人手,赶快把这处的渗漏堵上,现在有石块了,先把石块用上,再夯上粘土,快,快……!”许言高呼道。
说着又转身对华海急道:“你赶快带人用麻袋装一些碎xiǎo的石块,还另外装一些粘土,运到这里来!要快……”
曾索和华海领命飞身而去,上跳下窜地带着人忙开来。
这江堤之上出现管涌,多半是因为当初筑建江堤之时,下面以为基础土层没有夯实,而造成了透水的层面,而在最上面覆盖的土层因为战争的原因,流失严重,而造成压重不够。江水从下面的透水层渗透而进,再加上压重不够,便直接从江堤上涌了出来。
眼见那管涌口越来越大,水势越来越猛,而泛出的沙粒也越来越大,许言急得有些不知所措,这江堤说不定下一秒便会倒塌。
危急之刻,华海终于带着几百人赶来。
“快……,你们快把装有碎石的麻袋围着这个口子像井一样填起来,外面一圈在围上装着粘土的麻袋,别忘了下面留个xiǎo口让水可以流走!”
“华海你把麻袋打开,用里面的碎石往这口子里填,直到填满为止!”
许言吩咐完后,便跳下江堤。
此时的曾索正带着人在堵漏,这边的渗漏处刚用粘土堵上,另一处又渗了出来。
“快,快把石头垒起来,从这边压上去,再夯上一层粘土,然后再放石头,如此反复,才能把堵上!”许言把曾索拉到身边,仔细地说明着。
等曾索领悟了,许言又窜上了江堤上,那xiǎo井已经垒了起来,华海正一个劲地往那涌口填着碎石,见许言跑过来,乐道:“大人,您这个办法还真管用,这水xiǎo了很多了,不过这口子好像无底dòng一般,我都填了一麻袋的碎石了,还没填满!”
“填满,一定要填满,填满后,再往上填装着粘土的麻袋,一定要夯实了!”许言刚说完,一名黑衣卫飞身跑了过来,大声道:“大人,那边也出现涌水了……!”
“嘶……!”许言倒吸了口气,指着身边的几十个人道,“你们抬着麻袋随我来……!”
说着便又随那黑衣卫飞身赶了过去。
这边的涌口不大,不用许言吩咐,这几十个人已经熟mén熟路地垒了起来,另有一人如华海一般,打开麻袋,便往涌口起填着碎石。
一时间,这出现管涌的地方越来越多,而许言这招也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士兵都学会了这个方法,出现管涌的地方虽然多,可用被士兵们填压住了。
整个上午,管涌不断,虽然一些石料被塞到了涌口里面去,可外围加固的一层终于用上了石料,原本一段一段散开的加固层也渐渐的接合在一起,顿时使整个堤段牢固了不少。
运送物料的车队源源不断而来,一个上午已经来了十个队次,所以石料也没有出现短缺的现象。许言也不忘嘱咐返回的车队,让采石场那边继续往这边输送物料。
这彭泽县段的江堤已经是最后一段没有修葺的,其他两县有另外两万士兵在加高江堤,此时没有消息传来,自然便是最好的消息。
如此忙了一天,大雨转弱,众人正以为可以稍微喘口气的时候,恶讯传来,西面一处抢修不及的堤岸,在大面积的管涌之后,终于还是决口了……
此时许言做的准备终于也发挥了作用,许言带着两千人扛着木桩,抬着装满大块岩石的麻袋便往决口处赶去。
此时这个决口中,浑黄的江水裹夹着千钧之势已经如千军万马一般倾泻而下,咆哮间已经吞噬了周围正片田地,目极之处一片汪洋。
所幸决口不大,只有不到两丈,可已有扩宽之势。
众人一时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许言,不知道这样的水势之下,如何围堵这个决口。
“思扬你带人把这边的岸堤用这些麻袋再垒高起来,由决口而去,至少垒出十丈远,半丈高!”
“华海,你速去找来身高体壮的兵士,有五十名即可……!”
“张都司,你尽快调集你北军的船只,把这边的兄弟和麻袋运送一些到那边的堤岸上,到达之后,也是在决口处向外垒砌半丈高十丈远的石堡,要快……否则这个决口会越来越大!”
危急之刻,许言反而冷静了下来,这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已经演练了无数次,他相信只要按照自己说的做,这决口一定能堵上。
很快,华海便召集来五十名强壮的士兵,许言也不啰嗦,直接道:“兄弟们看好了,像我们这样手挽手后,使出全力抓好自己的手,然后再听我口令跳到水中!”
一边说着一边拉过六七名士兵,以他为首双手串联后,许言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毫不犹豫地拉起那几人,跳入了决口处。
一入水中,江水扑面盖来,直冲许言的鼻孔,许言只觉鼻尖一阵酸痛,几乎便要喘不上起来,汹涌地江水猛烈地冲击着他的身体,伤口处被江水撞击得几乎要裂开,疼得许言便要抓不紧自己的双手,手臂、脚下好似有千万只手,把他紧紧地顺着水流的方向拉扯着……
还好决口处水不是很深,仅过许言的xiōng口。许言被江水冲了一xiǎo段距离,双脚刚触到水底,便气灌双tuǐ,迎着水流的方向倾着身子,两只脚便像钉子一般,牢牢地扎在水底。
许言站稳了,身边的一人立刻也扎实了双脚,如此随着许言入水的几人,虽然一时间有些狼狈,可是他们都记住了许言的叮嘱,两手紧紧地抓在一起,如此便是一个接一个站稳了双脚,即便是中间有一人一时脚下站不稳,被江水冲开,可在旁边两人的拉扯下,也能迅速地调整过来。
此时的他们已经顺着水流排成了一条直线,但这还不够,他们需要横着挡在水流的面前。
坠在许言身后的几人,在许言的指挥,迎着滔天的江水,一步一步艰难地调整着自己的脚步,好似前面阻拦着一座大山一般,他们每走一步便要付出全力,稍不留神,脚下打滑,便可能被那cháo涌般的江水撕开自己的双手,就此被江水卷走……
许言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体内的真气已经被他全力注入四肢间,湿漉漉的头顶上竟然冒起一层层气雾……
终于他们横着排成了一线,江堤上顿时爆发出一阵阵狂呼声,华海眼中的热泪滚涌,此刻在他的眼中,这天地间只剩许言一人迎着惊天的怒làng傲然面对……
许言倔强的身影在华海míméng的双眼中渐渐地被放大,变成一座巨大的山峦,排开那呼啸而来的江水,牢牢地钉在着决口处……
他……,才是疏密院的脊梁,是楚国真正的脊梁……
“兄弟们,随我向前走……!”许言亦是兴奋得一声高呼,便抬步往前走去,他们要顶在最前面,可便让后面跳入的兄弟减轻水流的冲击。
众人齐步向前,迎着惊涛骇làng般的江水,沉着脑袋,任凭江水一阵阵接连拍打在他们的脸上,咬着牙忍着浑身的痛楚,使出全身所有的气力,一步,一步,向那最前沿坚定地走去……
站在堤岸上的众人,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而起,恨不能顶在水中兄弟的后面,恨不能那走在水中的人就是自己,那一往无前、慷慨赴难般的气势,深深地感染了堤岸上的众人,他们忘情地嘶吼着为许言等人鼓劲打气。
那滔天怒làng间,许言等人就像那迎着暴风雨在海面间翱翔的海燕一般,执着、无畏、慨然地前行着……
终于他们手挽手稳稳站在了最前沿处,面对那滚滚而来的江水,如一座座耸立在海cháo中的岩石,任那风卷làng涌、电闪雷鸣,巍然不动。
顿时江堤上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众人喜极而泣,振臂狂呼着……
“华海……看你的了……!”许言吐出口中的一股泥汤,仰脸对天高呼道,如果说许言之前跃入水中,只是凭借那一股狠劲克服了内心的惶恐,而此时他的心中已再无惧意,眼前那夹杂着狰狞的笑声滚滚而来的江水, 却像一弯溪流一般在许言心中再也掀不起一丝bō澜。
“哈哈……!”许言放声狂笑,肋间的痛楚虽如锥刺一般难忍,可他的心中却快活无比,nòngcháo惊涛骇làng之间,舍我许大掌院其谁……
站在堤岸上的华海狂吼间,早已跃跃yù试,拉起几名士兵窜好双手,纵声狂呼间便奋然跃入水中。
华海此时面对的水流比起之前已经渐缓了不少,众人纷纷站稳脚跟,随着前面的兄弟一般,排成一行,迎上了许言等人的身后……
接下来便是一排又一排的士兵跃入水中,很快便有七队人,前后站在了起来,而他们身后的水流已经缓和了许多,众人在làng涛间谈笑而起,浑然不在那肆虐而来的江水放在眼里。
“上面下来几个兄弟,把那木桩一根一根地钉在水底,钉上两排,每排十根!”许言见大势已成,便高声唤道。
许言话刚落下,便见四道黑影怀抱木桩纵身跃入了水中,稳稳地站住,把怀中的木桩chā在水底后,又见四道身影手持铁锤冲了下来。
木桩太高,使不上劲如何?岸上又飞身跃下四人,骑在另一人的肩膀上,挥锤砸下……
此时已经不用许言再做任何的吩咐,案上的人都知道该做些什么,不用下面的人招呼,一但出现了困难,岸上的人便抢先而下,生怕自己落在别人的后面。
“兄弟们,一定要钉牢了,给我往死里砸,不把木桩砸到于水面相平,绝不收手!”许言高声喊道。
一排木桩成了……,又一排成了……,接着打桩的士兵们已经撤到了岸上。
“兄弟们,此刻一起撤到那木桩的后面……!”许言高呼一声。
七道人墙心有灵犀一般起步开始缓缓往后撤去,直到撤到那木桩之后才停了下来。
“扔……给我把堤上的麻袋狠狠地扔到木桩前面!”许言朝堤上的众人又是一声高呼。
顿时一只只装满石块的麻袋翻身落入水中,此时另外一边的岸堤上人马终于转运过来,两边的人马一起抬起麻袋扔入水中,渐渐的麻袋叠出水面,水流顿缓。
“上去……,兄弟们到堤上去!”许言松开手振臂高呼着,待水中众人在堤上兄弟的帮助下,纷纷来到堤上后,便提起最后一点气力,携手华海一个纵跃便飞上了堤岸,瘫坐在堤岸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麻袋持续地填着……,决口处流水越来越xiǎo……
终于,决口被堵上了。
堤岸上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欢呼声,众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泪水横洒……
许言脸sè苍白地坐在一边,开心地笑着,腹间一片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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