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杀手痛苦地倒下了,他的背后还插着一个精致的匕首,是馆陶公主在曼冬临走前塞在她包袱里的,曼冬也是后来才发现,于是乎每每随身携带。
刘彻跳过黑衣人看见了曼冬,他的惊愕,他的诧异并没有少于以往经历的任何一件事情。
曼冬看着倒下的黑衣人,双手微微地发抖,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她不敢置信自己居然杀人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道德观迫使她含着满心的罪恶感。
刘彻察觉到面前人儿的惊慌、无助,忍不住开口道:“你怎么了?”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黑衣人有些明了,方道:“不要怕,他本就该死。”说着动了怒气拉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曼冬这才察觉到他受伤了,抬起隐隐含泪的眸子望着刘彻……二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他二人之间定格了。
“你怎么回来了?”刘彻首先打破了沉静,“我不是叫你走的吗?”刘彻语气平淡,实则内心早已汹涌澎湃,他真的没想到,阿娇居然会回来救他。
“我若是不回来,你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
嘴上虽是漫不经心,但是内心却是非常担心的,当她离去在街上奔跑的那个瞬间,她的眼里、心里、脑袋里居然全是他,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这么在意他的,是在他舍命叫她离开的那个刹那吗?她来不及追究这些,她知道她必须回去……
曼冬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跪在地上,拿出自己的手帕正欲帮刘彻包扎,刘彻看着曼冬手上的动作不言语不阻挠。
“哼!”
曼冬感觉到身后传来轻哼,顿觉不妙。刘彻惊讶地看见那黑衣人单手撑起身体,另一只手正拿着长剑向眼前的人儿刺去,惊呼一声用力推开了曼冬。但是动作慢了半拍,长剑刺穿了曼冬的肩膀,股股鲜血顺着臂膀往下流,曼冬痛得满眼皆是泪水,刘彻怒目瞪向黑衣人,抬手便是一掌,打得那刀疤杀手再也站不起来,咽气倒下。
曼冬哪里被这样伤过,她又是极怕血之人,吓得浑身冒着冷汗,倾倒在刘彻的怀里。
“阿娇,阿娇……”
次日清晨,李陵、张骞皆醒了过来,觉得脑袋异常沉重。当睁开眼看见屋内一片狼藉的场景的时候均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他们木讷地对望着。随即赶紧跳下床推开了隔壁刘彻的房间。
“大哥,”李陵、张骞看见刘彻安静地坐在桌边喝茶都松了一口气。
“大哥,到底昨夜发生了何事?怎么今日我跟张骞起来都觉得脑袋不适?”
“昨夜我遇袭了。”刘彻放下茶杯淡淡地回复着。
“什么?!”李陵、张骞又是一阵惊愕。
“索性那个杀手死了,我无大碍,只是手臂被挑伤了,”说到这儿微一沉吟,“不过阿娇她受伤了,现在还躺在床上睡着。”
“小姐没事吧?”
“阿娇小姐没大碍吧?”
他二人同时担忧地出声询问。
刘彻抬头扫了他二人一眼,甚是疑惑,但不知哪里觉得不对,“没大事,不过需在床上静养一些时日,”于是看向窗外,“看来我们尚需在这多停留几日。”
“砰砰。”
“谁?”
自从遇袭以后刘彻就变得警觉起来,这毕竟不是长安,不是在宫里,还是小心为妙。
“有一份书信从长安而来。”门外的人高声答道。
长安来的书信?三人皆是诧异。“快进来。”
于是,一个风尘仆仆的小伙子推门而入,双手托起书简单膝跪在刘彻的面前,朗声道:“奴才参见太子殿下,这是皇后吩咐奴才日夜兼程送来的。”
刘彻黑眸一亮,伸手拿起竹简,细细看来……
“大哥,到底发生了何事?”旁边的张骞急得眼睛直往上凑,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上面。
刘彻合上书简,皱眉道:“皇上病了。”
“病了?”李陵不解,“记得月前离开的时候,身子还很硬朗啊,怎么就病了,严不严重?”
刘彻微叹口气:“父皇常为国事操累,自从平定七国之乱后,他的身子就大不如前了……”
“那现在如何?”
刘彻看了李陵一眼,沉声道:“我得快马加鞭赶回去,我不想我担心的事情发生。”
“那阿娇小姐怎么办?”张骞插话探问道。
刘彻方才注意到床上的人儿,深深凝望了一眼方道:“就让她留下来继续养伤吧,”接着又顿了顿转身对张骞说道:“你常日在外边奔跑,人情事故熟悉,你留下来照顾她吧。”
张骞微一错愕,拱手作揖道:“是,大哥放心,定当照顾好阿娇小姐。”
“嗯。”
刘彻轻应了一声,回眸看向床上熟睡的曼冬,深吸了一口气,叫上李陵、郭舍人便转身跨出了房间,走出了云来客栈,跨上方才侍从牵来的马,马鞭一甩,绝尘而去。
曼冬其实已经醒了,在刘彻决定留下她独自回长安时便醒了。她假寐着,竖耳听他的安排,他把她撇下独自走了。
她明白、她知道、她体谅他的做法,她现在这个样子是赶不了路的,只会拖慢大家的行程,可是她依然有些难过,她不喜欢这种被遗弃的感觉。她以为她已经释怀了,但是当这种感觉再次袭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伤心。
她明白他有他的担忧,他有他的家国,他有他的责任。当他没有任何表示毅然策马而去的时候,她就明白,她跟他没有将来,准确说,没有只属于两个人的将来。他是属于天下人的,这场跟光阴,跟历史的豪赌,她必然是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