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大早,佟欢喜便被陈氏拉到一张半旧的梳妆台前开始梳妆打扮。
“从此以后你就是萧家的人了,去到那里要孝敬长辈知道吗。”陈氏一面帮佟欢喜挽着发髻,一面轻轻的嘱咐着。
“娘这里实在没什么好给你的,这个翡翠手镯是你外婆给我的,我一直藏的好好的,没给你爹拿了去,今天就把这个给你了。”陈氏掏出一支玉色纯净的镯子给佟欢喜戴上,一面仔细的端详着她的脸,不禁红了眼眶。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擦擦眼睛说道:“瞧我,这大好的日子,娘再给你脸上匀点粉。”
其实佟欢喜对陈氏的印响并不好,想她明知萧家的情况,还帮着佟贵劝她安心嫁人。不过这几天,她也知道陈氏在佟家根本毫无地位,沈氏尖酸刻薄,生了儿子后便把当家的抢了去,佟贵对她也非常冷淡,要不是有她这个女儿,八成也是被休的命。
这个时代的女人本就可怜,怎么说眼前这个女人也是“她”的娘,于她也算是有再生之恩,想到这里,佟欢喜拉住陈氏的手说道:“娘,你在这个家也不容易,这个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说着便要把镯子褪下来还给她。
陈氏止住了她的动作:“娘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横竖不去惹你二娘也能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生,萧家大少爷虽说现在脑子不是很清楚,难保他哪天就好了,毕竟他以前也是咱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子,你得抱着这个希望好好生活下去。”
佟欢喜还欲再说什么,却被进门的沈氏打断了。
“怎么还没好啊,这吉时快到了。”沈氏穿着一件簇新的珊瑚红色对襟大袄,头发挽成盘桓髻,插着一支莲花状的白玉细花,俨然一副佟家当家的派头。
“哟,姐姐舍不得女儿啊,这欢喜是嫁到有钱人家享福去了,你应该开心才是啊。”看到陈氏眼眶微红,沈氏笑着说道,“就望着欢喜以后别忘了有这样一个娘家才是呢。”
陈氏忙着站起来陪笑道:“欢喜嫁出去了,也还是姓佟的,算算时辰萧家的花轿也快到了,是时候穿嫁衣了。”
沈氏拿起一旁叠的整整齐齐的大红色嫁衣,递给陈氏,看着她将那件绣着金凤的嫁衣小心翼翼的给佟欢喜穿上,语带羡慕的说道:“这就是萧家前些日子送过来的吧,有钱人家的手笔就是大,你看那布料,那绣功,咱们欢喜真是有福之人啊。”
门外传来鞭炮声和喜庆的锣鼓声,萧家的花轿已经到了佟家大门。
吉时到,佟欢喜拜别了佟贵和陈氏,便在媒婆的搀扶下上了萧家花轿,新郎并没有亲自来佟家,迎亲的是萧清和的二弟萧清俊。
曾经以为自己是幸福的,有着出色的容貌还有一个深爱自己的未婚夫,可谁又想到自以为的爱情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已经无心也无力去爱另一个人了,爱情也好,幸福也罢,一切都和自己无关。嫁个傻子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福气。
摇摇晃晃的花轿在佟欢喜的沉思中落了地。
在喜娘的搀扶下,佟欢喜跨过“马鞍子”进到了萧府大门,喜帕盖着头,佟欢喜也看不到路,只听着一旁喜娘的提醒,或跨阶梯,或转弯,身上披着厚重的嫁衣,走了长长一段路肚子空空的佟欢喜不免双脚打颤。终于进入了正堂,喜娘扶着她站定。
“阿生,我饿了。”耳边穿来一个温和的男音,只话语却尽显幼稚。
“少爷,乖,等拜完了堂就能吃东西了。”大概是那个叫阿生的人在安抚。
旁边的司仪已经喊了起来:“吉时到,请太夫人上座,新人行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佟欢喜在喜娘的指引下一一的行了礼。
“礼成,新人入洞房。”随着司仪的一声高喊,佟欢喜牵着一条红色绸带又跟着走了好大一会才到新房。
一旁的喜娘扶着她坐好后,便有丫鬟托着一个绑着红绳的称杆,递到萧清和的面前。
“少爷,拿这个东西碰碰新娘,以后她就是你的人了。”喜娘小声的跟萧清和说着,看他还是没反应,只好握着他的手拿了称杆揭开了佟欢喜的盖头。
佟欢喜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穿着一身红衣的萧清和,身材挺拔,面容清俊,只一双眸子带着少有的纯净,正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奶奶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娘子了,要陪我吃饭,陪我睡觉,陪我玩。”萧清和盯着佟欢喜半晌才开口说道。
许是觉得自家少爷丢脸,一旁充当喜娘的宋妈妈打断了萧清和:“少爷,你不是饿了吗?来乖乖坐好,宋妈妈喂你吃东西。”
萧清和听到宋妈妈的话,忙端端正正地坐在喜床上,大张着嘴巴。宋妈妈暗暗摇摇头,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子孙饽饽放进了他的嘴里。萧清和立马开心的嚼了起来。另外又夹了一个给佟欢喜,佟欢喜虽也饿了一天,却只细嚼慢咽。
吃完子孙饽饽后,宋妈妈又伺候着一对新人喝了合卺酒,说了一堆吉祥话才领着丫鬟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在佟欢喜耳边嘱咐“多担待点”。
大红凤烛还在燃烧,耳边传来烛火的“吡啵”声,佟欢喜起身动动早已经僵硬的肩膀和脖子,褪下那一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嫁衣。
“娘子,娘子是不是可以睡觉了,清和好累啊。”萧清和见佟欢喜只是不言不语的站着,便扯这她的衣角问道。
“你先睡吧。”佟欢喜看着像个孩子的萧清和在听到她的话后,欢欢喜喜的脱下外衣爬上了喜床。
似乎还没从白天那场繁重的婚礼回过神来,佟欢喜坐在梳妆台前怔怔的发呆,没想到自己真的嫁给了一个傻子,只照陈氏的说法,萧清和的傻并不是天生的,那是怎么造成的呢?他如果是个正常人,这萧太太的位子怎么也不会轮到她吧,想到这佟欢喜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走到床边,萧清和已经沉沉入睡,双手紧紧抱着被子的一角,脸上还泛着傻笑。大红的床单上还摊着一块白色的绢布,想到它的用处,佟欢喜不禁皱了皱眉。拿起布转身回到圆桌前,从针线盒中找了一把剪刀,在手臂处轻轻划了一下,白色绢布覆盖在伤口处,瞬间开出了一朵红花。
随手把染血的布丢在床尾,放下床帘,和衣在床外边躺下,这古代的睡衣对佟欢喜来说也算包的严实的,只旁边躺着萧清和稍有些不习惯,他只是个孩子,在自我安慰中累了一天的佟欢喜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