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周夫人早早的便到了萧府，老太太和周夫人在珑翠阁的暖阁里整整谈了一个多时辰，没有人知道她们谈了什么。周夫人从珑翠阁出来后就直接去了馥雅居，并将周家的三位姑娘接了回去。

几日后，萧府下人的中便传出了萧家欲休了大少奶奶佟欢喜，改娶周家二小姐的消息。佟欢喜走的哪儿都能感受到不一样的目光，有同情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就连陶然居的丫鬟当中也有这种流言流出，谷雨打压了几回，才将那种人心浮动的势头压了下去。

“陈大姐，你听说了没有？咱们那过门还不满一年的大少奶奶要下堂了。”一胖一瘦两个粗使婆子一面清扫地上的积雪，一面摆着最新的八卦。

“怎么没听说啊，你不知道不仅咱们萧府里面盛传这个消息，就连那外头都在说大少爷与周家二小姐的事情呢！说咱们少爷和周家二小姐之前就是一对有情人，只是周家看不上咱们傻子少爷，才棒打鸳鸯！”胖婆子看了看周围，便靠近瘦婆子的身边，小声的说着他家老头子在外头茶馆听来的消息。

瘦婆子听了这话大吃一惊，声音也不由得高了几分：“不是吧？外头都传成这样了，那这周家二小姐除了咱少爷还有谁可嫁啊？难道大少奶奶真要被休为这位小姐让位，大少奶奶还真可怜！”瘦婆子亦真亦假的感叹了一声。

“谁说不是呢？只是你想啊，自古都讲究门当户对，这大少奶奶的确也配不上咱们大少爷，若是有个孩子还能挺直腰杆，这都快半年了，肚子也没有动静……”伴随着一阵脚步声，胖婆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两个人渐渐地走远了。

“大少奶奶，您为什么拦着奴婢，这两个奴才说得什么混账话。”小路的转角处，谷雨气得浑身发抖，这些日子她已经真心认了佟欢喜这个主子，听到这些非议真比打她耳光还让她气愤。

与她相比，佟欢喜倒不像个当事人，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她们只不过是粗使婆子，是萧家奴才当中最下等的，连她们都能议论，恐怕这萧家上上下下都将这件事当成八卦趣闻在议论。”

谷雨有心想要安慰几句，却也不知道从和说起，只好说道：“打杀了那两个婆子，看谁还敢随便拿主子的事说嘴。”

佟欢喜见她一脸担忧的样子，反而露出了笑容：“萧家内院的婆子丫鬟都是有等级制度的，轻易乱不得，而今连最低等的婆子都在议论，那便是上头有人刻意纵容，既然要杀鸡给猴看，这个鸡的分量怎么都要重点，哪能用这两个低等婆子代替！”

其实不用佟欢喜说谷雨也明白如果没有二夫人这个当家人的默许，底下的人也不会乱成这样子，那些个管事婆子都是见高踩低惯了的，自从有大少奶奶即将被休的消息传出之后，大少奶奶原本就不舒畅的日子也更加艰难了，晚饭因为有萧清和一道用，厨房不敢克扣，中午大少奶奶四菜一汤的份例或者被减，或者以次充好，谷雨几次想去厨房理论，都被大少奶奶给拦了下来。让她的一腔怒气无处发作，现在听大少奶奶的语气，是要拿那些人做伐了，谷雨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她实在是憋得太久了。

佟欢喜见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面上的神情也越发的温柔，这二夫人还真是性急，她现在还没有下堂呢，就开始弄这些事情作践她，实在是太没耐心了。

主仆二人刚踏进陶然居的大门，小满就迎了出来，只是脸上的神情有些泱泱的：“大少奶奶，今天针线房送来了年节穿的衣服。”

谷雨见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笑着问道：“谁惹你生气了？嘴翘地都可以吊两斤猪肉了。”

待三人进了屋子，小满才从里屋抱出刚送来的衣服，气呼呼地说道：“这衣服是奶奶可以穿的吗？针线房的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按照份例佟欢喜年节的衣服有两套毛大衣，一件斗篷、一件披风、两条毛皮长裙，另有帽子耳套围脖护膝三套。

两件毛大衣，一件毛色不纯正，白色夹杂着东一撮西一撮的灰色，另一件更是由两块动物皮毛拼接而成，颜色质地都不一致，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的样子。毛皮长裙少了一条，帽子等小物件也只有一套，斗篷和披风不是用料差了，就是有针线脱脚的。

谷雨看了原本已经压下去的怒气又涌了上来，一时又找不到人发作，只好埋怨小满：“你收的时候不长眼睛吗，这种衣服就该甩到她们脸上。”

小满的脸色又黑了几分：“我怎么可能收这么次的货？这是夏荷那小丫头的收的，我正想去找针线房的人理论呢，你们就回来了。”

佟欢喜扫了一眼丢在桌子上的东西，这些人还真是得寸进尺，敢情还真当她是个软弱可欺的主了。这在衣物上做手脚，不是二夫人的脑袋被门夹了就是这群奴才狐假虎威，送上来的茬她都不去找，那就真的太对不起二夫人了。

“针线房管事的是什么人？”佟欢喜抬头问谷雨。

“管事婆子姓崔，是这萧府的家生奴才，是老太太提拔上来的。”谷雨想起崔妈妈似乎是老太太的人，难道这事情还是老太太属意的，想到这，谷雨不由得担心的望向佟欢喜，如果老太太都不打算要大少奶奶这个孙媳妇了，那大少奶奶还真是有苦都无处诉了。

“走吧，带上这堆衣服，咱们去针线房看看，不管那婆子是谁的人，我现在头上还顶着萧家大少奶奶的名呢！”佟欢喜对谷雨和小满说道。

小满听了这话早就抱起了衣服跟了出去，这两天她们也跟着受了不少闲气，现在得了令，若不大闹一场，还真不符合她的性格。

谷雨想了想，又叫上了几个陶然居的丫鬟和婆子，急急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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