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回您可是一定要把握好机会,皇上现下的动作不正是心里向着您吗!”一位年约三十岁许的旗装女人声音轻柔的开口出声。
而一脸不拘言笑的娴妃听后却是少有的微微皱起眉头来,有些迟疑的说道:“容嬷嬷,皇上这回不见得就是专门为着本宫,宫里的传言总是夸大其词多些,而且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后和高氏联手算计着本宫呢。”
被叫做容嬷嬷的旗装女人一听娴妃的话语,便立马不赞同的反驳道:“我的娘娘啊!这都传开了的事,要是皇上真不是那个意思,还能容许宫里传成这样?就是太后娘娘也不会准许的!何况,皇后和高贵妃现下哪还有心神管这事,就是那位小产的也够这两位喝上一壶的了!”
娴妃听到容嬷嬷这样一说倒是赞同的点点头,只是脸上还是副犹豫不决的神色,似是不能下定决心一般。
而这时站在娴妃左手边的另一旗装女人看出娴妃犹豫,便也开口劝解道:“哎哟我的娘娘唉!您可真是太过谨慎了,容嬷嬷说的可是一点都没错,皇上昨日在建福宫花园亲封了硕郡王硕礼家的完颜浩帧为帧贝勒可总是不做假的吧。就是在场伺候的太监宫女们也都说皇上亲口承认是为兰馨公主选额驸,还说什么要选个文武双全又忠心为主的,这可不就明晃晃的是看中那位帧贝勒了吗?再说了娘娘,这硕郡王一家尤其是帧贝勒也算的上得皇上看重了,早先木兰秋弥的时候,皇上可就很是重视,当着满汉蒙王公大臣的面就夸赞帧贝勒,连着大皇子的脸面都不顾!而且,娘娘您可别怪奴才说话不中听,您身后可是没个能用的人手呀,这皇后奴才就不说了,就是高贵妃的父亲和兄弟也是在前边得重用的,就连舒嫔的阿玛在前面也是个左侍郎很有人脉。现下兰馨公主和硕郡王家的帧贝勒成了可不就是您的一大助力嘛!”
“李嬷嬷,话是这样说,但是怎么也得等到皇上下了明旨本宫才好借着兰馨说事呀,若不然不是叫着皇上觉得本宫是个争权夺利的人嘛?再说了,现下那个秀贵人小产皇上指不定多心烦呢!本宫要是再上赶着凑上去不是找不痛快吗!”娴妃一听李嬷嬷也开口劝解,便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其实娴妃这次也觉得乾隆很是看重兰馨,连带着她以后在宫里也能水涨船高;而且在宫里乾隆对兰馨比那正牌的三公主都上心,现下还亲自召集京里的八旗子弟来选拔额驸,真真是太过恩宠了。而且,乾隆为着给兰馨能选个好额驸,连带着竟是被皇后和高氏的内斗给生生搅没了个孩子可真是……
不过那些也不关她的事了,她现在只要隔岸观火便是稳坐钓鱼台的,怎么也不会牵连上她。再说,乾隆越是看重兰馨,她便越有机会再得龙种,只要她能生下个皇子,以后便不愁在宫里没地位,到时候若是乾隆又喜欢她的儿子的话,她便有借口求着乾隆提拔自己的阿玛兄弟了。
娴妃一想到以后能有个皇子傍身,又有着养女兰馨和硕郡王一家的关联,心里也是忍不住就想起以后的事情来。毕竟自她三年前失了五公主后在宫里的日子一下子就不好过起来,因着她有五公主时,乾隆和皇太后一直都恩宠的厉害,她也是略有些张狂,这便招了宫里其他嫔妃们的恨。要不是乾隆念她爱女早夭又让着领养了齐王的女儿兰馨,现下只怕是又要过上笺子般得日子。再说她虽是正经的满洲姑奶奶,出身不差,但真要算起来也不过是成婚的时候先帝钦赐侧福晋这一件事风光而已,实际上她阿玛不过是个区区佐领,和着先太后乌拉那拉氏也是早出了五服的远亲根本没什么关联。真要论其身份来,比着大皇子的额涅富察氏都不如,毕竟那富察氏死前就得封贵妃,死后又立马追封了皇贵妃,连着富察氏翁果图都成了一等忠诚侯,比她阿玛那一品子爵的爵位不知高上多少。
在前朝,她这娴妃一脉可真真是没落的很,没个能顶用巴结的。
现下乾隆为着兰馨如此上心,可不就真如容嬷嬷李嬷嬷二人说的是乾隆心里向着她嘛,兰馨身份越高越得乾隆的宠爱,她可就跟着脸上有光,以后再生了皇子熬资历更进一步,她阿玛等人定是也能经营好前朝的人脉,让着她未来也能有资格争上一争。
只是娴妃虽然心里想得很美,但却万不敢显露半分,因着那些事情都是以后的谋划了,现下她可是连个亲生的公主都没有哪里能张狂的起来。何况,就是乾隆为兰馨选额驸一事如今也是闹的她成了宫里的靶子,她还要处处小心起来不敢出的差错叫人拿捏住了把柄。
“容嬷嬷,李嬷嬷,你们二人从现下就都盯仔细了,那秀贵人小产可不是件小事,加之本宫和兰馨又处在了风头浪尖,千万别叫着翊坤宫里的奴才们找事,不然本宫决不轻饶!”娴妃脸上一肃便厉声开口说道。
“请娘娘放心,奴才们定会看牢的!”容嬷嬷和李嬷嬷一听娴妃的吩咐具是恭敬的领命。
只是那李嬷嬷在心底却是暗暗为娴妃感叹起来,想着娴妃就算再小心翼翼还是逃不了算计的。
不说娴妃知晓了乾隆因考核八旗子弟牵连的秀贵人小产之事心里的算计和动作,就是宫里其他的嫔妃们也是为此事各自都一副看好戏的准备。只是有几个聪明的像那纯妃舒嫔却是暗中戒备起来,因着她们都知道秀贵人小产事关皇后和高氏斗法,现下乾隆必是会私下调查一番,若是运气不好叫着皇后和高氏阴了背上黑锅那可是不值当的!
而皇后和高氏现下却不像后宫其他嫔妃所想的那般还在斗法,而是具心惊胆战的在各自宫里焦躁起来,因为旁人只知秀贵人小产并不知晓她们假遇刺之事,而宫里之所以流言能传的如此有针对性,两人便知晓只怕是乾隆出手的。而且两人在秀贵人小产后乾隆所显露的言语姿态便是看出乾隆是光明正大的对付她们,不说刺客是选拔额驸的考验,恐怕那刺客要刺杀她们二人也是假戏真做的吩咐,估摸着当时若不是永璜也在场怕是怕她们两人便真要命丧黄泉了。
皇后经了此事,之后没过多久便龟缩起来,再不敢试探乾隆或是争夺后宫权力,只老老实实的做她的贤惠大度的笺子皇后。
高氏却是比着皇后看得更透一步,明白乾隆不仅是打她的主意要除了她,就是连着她的永琪也算计上了,只是高氏心里比任何人都知道的多些,便发狠的做了最后的安排谋划。只为永琪以后能有个安稳尊荣的未来,不成为永璜的垫脚石而已。
而就在乾隆后宫风起云动之际,乾隆却是和永璜在养心殿悠闲的品茶处理起政务来。
“璜儿,上回那弘普和弘昌、弘皎明着都是参与到了弘皙案里,实际上他们之中没一个人犯浑,具是精明的很。”乾隆见永璜处理好了他安排的几本奏章,便开始说起四年时的弘皙逆谋案来。
永璜听到乾隆这样一说,便是有些微楞的抬头看向乾隆,不知乾隆为何会突然对他说起了弘皙的事情,但是还是顺着乾隆的话说道:“那阿玛为何会处置了他们?”
乾隆见永璜被他所说的事情引起了兴致,嘴角带笑的便接着道:“璜儿,阿玛的十三皇叔确实是为国鞠躬尽瘁很是忠心,但是自他们一脉得了铁帽子王的名头后就是不老实起来,当然,这些个都是小事。只是,阿玛登基前弘晓以八岁稚龄就继承了怡亲王的爵位自是压不住他那些哥哥弟弟们的,到了阿玛登基之后他们便内斗的太过厉害了,要不是阿玛暗中护住弘晓只怕现在这怡亲王就要换人做了。
而庄亲王允禄和果亲王允礼在你皇玛法时受了重用,到着阿玛登基后手里的权势便太重了些,好些事情阿玛登基初都要经那两人之手。而这两人和张廷玉、鄂尔泰四人便是把持朝政分了阿玛的权,长此以往阿玛便要被活生生架空了。所幸果亲王允礼在三年的时候就去了,而到了四年弘皙突然冒出来可真是给了阿玛一个大好的时机,阿玛自是要借此好好敲打一番剩下的三人。并把不老实的怡亲王家的弘昌、弘皎也拖进来的。”
乾隆说到此处便是笑盈盈的看着永璜,没再说的更是详细,只眼里透露出要永璜往深处想的意图。
而永璜见着乾隆的神情自是明白了其用意,知道乾隆这是在教他帝王手段,心思一转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昨晚思量的事情,便是狠下心顺着乾隆的意道:“阿玛借着弘皙的事处理了弘普和弘昌、弘皎便是先把宗室这一块的绊脚石给除掉,因着弘普一直得庄亲王看重为人又精明,何况又是其名义上的长子,以后自是要继承爵位的,但是现在阿玛一番惩治便是让其有了把柄被阿玛拿捏住,以后庄亲王一脉便不敢太过造次。而怡亲王一脉的后人都太过看重那铁帽子王的名头内斗的厉害,若是叫旁人抓住机会定要坏了阿玛以后的谋划,所以还不如一起惩治一番。
张廷玉和鄂尔泰自皇玛法时就重权在手,后来阿玛登基更是结党营私争斗的厉害,长此以往便是要危害到大清朝的国体朝政,所以阿玛更是要借弘皙之事来处置一番。”
“不错,只有把朝里的权臣都处置掉,阿玛才能手握大权,不叫那些个奴才决定咱们大清朝的政事。璜儿,你要记住身为皇帝便是必须牢牢的抓着手里的皇权,作为皇帝一切该有的权利都不能放过,更况是被些大臣们分去,若长此以往以后定是要做个傀儡了!而且,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永远都不会变得道理,璜儿要记好。阿玛要处置张廷玉和鄂尔泰还有个原因便是因为他们把自己的位子架的太高!”
乾隆说到这里便是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上一口润了润嗓子复又道:“你皇玛法驾崩的时候,阿玛接遗诏登基的旨意便是张廷玉和鄂尔泰亲自宣的,而阿玛身为皇帝却是正大光明的被他们受了跪礼不说,还以老臣的身份明着暗着打压阿玛,这便是最不可饶恕的!璜儿,你记住!皇帝的尊严不容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冒犯!若有人敢以身试法你就要处置掉……阿玛现在还不能完全撤掉张廷玉和鄂尔泰,毕竟两人在朝里扎根太深,又被你皇玛法钦赐死后可享太庙祭祀,所以阿玛就必须慢慢来,一点点的拉他们下马。不过,阿玛谋划的也差不多了,少则三年多则五年便是能彻底除掉这两人留在朝里的影响。”
永璜听到乾隆和他讲的如此透彻,心里已是起了波澜,因为乾隆对他真的是少有保留,对于朝堂之事也是尽心尽力的教导,永璜敢肯定自古就没几个皇帝敢这么对太子和儿子的!
而昨日乾隆安排的刺杀皇后和高氏之事也是让他心里更加的不平静起来,因为他夜里睡下时冥思苦想终是想到了一种可能,便是乾隆借着那出好戏要教他学会利用起手里的权和心狠手辣起来,不想他再如明面上一般的没心机心慈手软。
只是这个猜测他不敢肯定而已,因为若事情真像他所想的,乾隆便是耗尽心血的疼爱他没任何算计的为他好,甚至愿意冒以后被拉下皇位的危险来养育他成长。
只是,他不能相信。
也不敢、不愿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