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克斯带乔露露回到人群中坐着休息了一会儿,不久服务员进来请大家转移到宴会厅用餐,一大群人跟着服务员在礼堂里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间跟会场差不多面积的房间,已经摆好了几条长长的餐桌,魔法师们和译员们自由落座,乔露露一边铺餐巾一边四下看了看,身边的人有眼熟的也有眼生的,小群体中还有外国人,她听到了外语,但离她隔了几个人。
梅克斯魔法师周围都是同事,这种大场合认识的人坐在一起相对比较放松,服务员有序地上菜,同时台上有嘉宾在致词,下面的人高举酒杯致意,一派热闹。
乔露露觉得这顿宴会的菜肴比上次在天鹅旅馆吃得好,还有不少海鲜,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办法运来的,乔敦距离最近的海滨城市有两天路程。
不过乔露露的这个疑问根本没有存在多久,她甚至都没问出口,其他看到海鲜同样兴奋的译员们就在各种闲谈中轻松地解了她的疑惑。
说穿了很简单,海边有专门的水系魔法技师将处理好的新鲜海货用魔法冰冻起来,魔法凝结的冰几天都不会融化,用船经过两天行程运到乔敦城外码头,接着再用车辆分送到顾客手中,这些海货出海时有多新鲜,解冻后一样多新鲜。
但必然的,海鲜的价格就不是普通百姓能吃得起的了,译员们一边聊天一边切着盘子里的鱼肉,说他们平常就吃淡水鱼类,乔敦城外有条大河,从上游奔腾而来径直入海,乔敦在地理上是个咸水和淡水交汇的城市,在春季能捕捞到一些溯源而上繁殖后代的咸水鱼品种。
乔露露大口吃着美味的海鲜,她住在兰格哈姆旅馆的时候吃的海鲜只有鱼肉,虾蟹贝什么的菜单上都没有,就那点鱼肉还挺贵,她早该想到在这时代,要吃非产地的特产食物是不容易的。
午宴进行了大概两个小时,上了十几道菜,每道菜的佐餐酒都不相同,乔露露与她的同事们一起,大饱了一顿从未享受过的口福,她吃得很哈皮,同时也吃撑了
正餐结束,最后还有花样繁多的饭后甜点和饮料茶水,即使一边吃一边聊天一边消化,连续两个小时不停,战斗力也已经饱和了,乔露露自认她已经是很能吃的人了,但在看到那三层高的点心盘后,她终于扔下餐巾举手投降,只拿了一块夹心饼干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其它的碰都不碰。
台上又有人在做宴会结束的致词,顺便祝大家节日快乐,底下的人们爆发出阵阵欢呼,午宴到此散席,人们三三两两地起身,结伴向外面走去。
开幕式这头三天都只有上午的活动,下午没事,乔露露撑得不行,琢磨着是不是干脆走出校园,到街上散散步消消食。
人群走出礼堂,来到外面广场,有很多豪华马车来接人,有的上了车,有的没有。梅克斯看到了他的几位朋友,遂与乔露露分手,叮嘱她好好休息,然后他就跟朋友们走了。
乔露露东张西望,想找莉拉等人,问问她们要不要去逛街。
前后左右,操着不同语言的魔法师们走来走去,整个广场转了一圈,乔露露仍没找着自己熟悉的声音,于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去塔彭丝街的成衣店看看有没有夏装上市。
乔露露小心地避开人群多的地方,走广场的另个出口绕到主干道去。
小道上三五成群的也有不少魔法师,乔露露谨慎地与前面的人保持着十几步远的距离,几分钟后,就随人流回到了主干道上。
乔露露沿干道来到人工河边,看到河里有两个学生在划独木舟,一时觉得好玩,在河堤边站了一会儿,有趣地看着那艘小船在学生们的笑声中顺水流慢慢驶远。
身边似乎有人也来到了河堤上,乔露露没有回头看,她只是听到了说话声,两个人在评论这条人工河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是否值得是否多此一举,又是外语,她不想分辨是哪国语言,她现在只想懒懒地放空一下。
乔露露对着河水发呆休息,恍惚间,身边又多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似是在跟人打招呼,听着有几分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听过。
乔露露下意识地扭头望了一眼,蓝色的法袍,扎成小辫的巧克力色长卷发,低沉如水的悦耳嗓音,漂亮的海蓝色眼睛。
乔露露眼睛又亮了,怪不得声音耳熟,还真是有过一面之缘。
圣伊戈尔魔法学院活宝之一的麦考索弗兰?汤普尔。
汤普尔的谈话对象正是先前乔露露听到的那两个外国人,主角也是个蓝袍法师,年纪跟梅克斯差不多大,或许还要再老一些,因为他满脸褶子一样的皱纹实在看不出年纪,而他绿茶色头发又很浓密。
听上去,似乎是汤普尔的老师与这外国人有约,只是午宴结束后一时走散,汤普尔应老师的吩咐在校园里寻人。
那位魔法师都尔语,在他的译员帮助下,双方没有语言障碍,聊得还挺愉快,三人脸上都笑眯眯的。
乔露露看看天色,觉得自己如果还想去逛街的话,最好现在回宿舍脱掉绿皮,也许莉拉她们已经回去休息了。
乔露露转身向桥头走,这需要绕过汤普尔的身后,眼角余光不小心地看到那位魔法师拿了一本装订好的什么资料给了汤普尔,并说是什么什么原件,不翻译的原因是怕译本曲解原文的意思。
“懂德加尔语的人是多,但并不意味着能正确翻译呀,要是因为某个不合格的译员的疏忽大意,译错几句话,那绝对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对吧?”那位魔法师的声音里透着得意洋洋和一丝轻微的轻蔑,说的仍然是法都尔语。
本来已经走过汤普尔身后的乔露露刹住脚步,她想起来,德加尔国,正是佩森帝国南边接壤的那个国家,那个有海岸线出产高品位宝石的国家,德加尔语正是她给自己设计的要有积极反应的几门外语中的一种。
乔露露微微回身抬眼看了汤普尔一眼,那帅哥仍然得体地微笑和应对,只是感觉上似乎面部肌肉有些紧绷,而他目光投在手中资料上时,乔露露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为难和无奈。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在梅克斯魔法师的面子上,乔露露退回到汤普尔身边,大方地挽着他的右胳臂,将他手中的资料拉近自己面前,快速地浏览了标题和第一段,然后流利地读了出来,并译成佩森语,简单的告诉汤普尔她读的是什么意思。
汤普尔的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笑容马上放松下来,还露出了一口整齐的大白牙,对面那位存心给人难堪的魔法师毫不在乎地挠挠后脖颈,无视乔露露的解围,转转眼睛,就把话题给岔开了。
“不是说瑞斯威法师在办公室等着我们吗?让他等太久不太好,年轻人,你说对吧?”那位法师用回了德加尔语,译员没有反应,他只是法国的佩森语翻译。
汤普尔微微弯下腰侧耳倾听乔露露的翻译,然后微笑着向客人摆出“请”的手势,双方一起转身,向桥头走去。同时汤普尔把资料拿在右手,左手搭在自己右肘上压着乔露露的手,看似是绅士行为,为了保护同行女士的安全,其实是抓牢了乔露露。
乔露露也没想走的意思,这位德加尔的魔法师找茬的意图那么明显,身为东道主一方的雇员,她怎么能让客人肆意欺负到主人头上呢。逛街嘛,下次再去也是一样的,时间拖晚一点,上市的漂亮衣服还更多呢。
四人一起过了桥,又步行了一段路来到行政区,走进瑞斯威法师所在的楼,他的办公室在梅克斯的楼上两层。
办公室里,瑞斯威法师已经等候多时,他看到同事梅克斯的译员挽着自己学生进来,略微有些奇怪,但随即听到乔露露与客人用德加尔语交谈,瑞斯威马上释然并大喜,热情地邀请对方在沙发落座。
瑞斯威法师与客人各坐了长沙发的一端,两位译员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汤普尔暂时离开,唤人送来茶具和点心,然后他坐在老师那一头的单人沙发上。
在两位译员的同心协助下,这次会面进行得很顺利,客人是德加尔人,并且显然是在法都尔第三联合王国接受的魔法教育,讲一口流利的法都尔语,但一旦情绪激动,他又会讲母语德加尔语,这时就由乔露露来翻译。
这种高端会谈相当考验译员的功力,乔露露对水系魔法一窍不通,一个专业名词都不知道,那位客人又很喜欢使用大量的形容词,一句意思简单的话经他的嘴能变成一个冗长的句子,而且因为德语的语法特点,动词分词要放在句末,因此一句话不听到最后一个单词不知道是讲什么。
幸好她身上带着笔和记事本,当客人开始讲母语,她就速记在本子上,再与汤普尔合作,将客人的意思完整准确地翻译出来。慢是慢点,却胜在避免曲解了客人的语意,不会让客人拿到把柄引起什么纠纷。
将近两个小时的会谈临近结束,总体来说宾主双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并期待在国庆节后的同行会谈时还能如今天这般愉悦,瑞斯威法师欣然保证一定会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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