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伤势非想象那样
作者:爱打瞌睡的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8070

次日,四月十二日,魔法大会开幕式。

一早起床,天气非常好,晴间多云,微风。乔露露选了一件厚一点的裙子,化了个淡淡的职业妆,头发挽成发髻,套上绿色的译员外套,拿上手袋。

手袋里除了有她的丝囊,还有几件化妆品,方便随时补妆,译员外套的两个大口袋里分别有一个小记事本和一支灌满了墨水的钢笔,她觉得总有需要做笔记的时候。

锁了房门站在走廊上,女译员们都打扮一新,大家有说有笑地下楼去餐厅吃早饭,然后就各自去与服务对象会合。

与乔露露一样前往行政区的译员有不少,多数魔法师都选择先在办公室和译员会合后再一起去礼堂,只有少数几位住在校外又比较远的魔法师选择与自己的译员在礼堂前的广场上会合。

乔露露来了这十来天碰到的学生只有区区几人,她每次去找梅克斯魔法师不是在上课时间就是在早晚校园都没什么人的时间,但今天是魔法大会的开幕式,又正好是周日公众假日,学生们不用上课,三三两两地在校园活动,五颜六色的法袍犹如草地上盛开的野花。

来到行政区,译员们前往不同的大楼寻找自己的服务对象,乔露露与几名译员走进同一座大楼,在门房那里问到梅克斯魔法师已经来了,她告别同事们先上楼去了。

门没关,大敞着,梅克斯和他的两个得意学生正在收拾东西,一个个装满了文件资料的文件盒整齐地摆在书桌上,清点数量是否都对有没有遗漏。

乔露露站在门口敲敲门板,三人抬头看了她一眼,互道早安,乔露露走进室内。

“要我帮忙吗?”

“不用,有这两小子。”

卡农偷偷吐个舌头,“谁叫他没助手呢。”

梅克斯听到了学生的揶揄,手掌上一道电光闪烁,“为老师干活难道不是应当的吗?”

卡农吓得一跳三尺远,躲在了鲁珀特的身后连连道歉,梅克斯威胁地晃晃手掌,才攥了拳头,电光从手上消失,又叫两学生不要耍滑头,快点清点完好早点出门。

乔露露第一次见到魔法的实景,还没来得及让她表示一下惊愕就没有了,有些不太过瘾的感觉。

但转念一想,魔法大会,肯定有很多机会见识更多的魔法,她刚才的那点遗憾马上就消失了。

梅克斯教训了学生一顿,左右转了转,见该拿的都拿了,数量也都点清楚了,示意两男孩子一人抱一摞文件盒,乔露露跟在梅克斯身后,四人一起出了门。

梅克斯锁门的时候,走廊上同时有别的魔法师们、做苦力的学生们和译员们分别从办公室出来,都抱着很多文件盒,大家一边打招呼,一边慢慢会合下楼。

下了楼到了露天环境,各办公楼里出来了更多的魔法师,真是一片彩色的海洋,参会的魔法师们带着随行人员浩浩荡荡地前往礼堂,广场上已经聚集了更多的魔法师和便衣的译员们,另外还有来来往往不断下客的豪华马车。

就像一滴水滴进了海水里,己方这么多魔法师一走进广场上的人群,马上就不显眼了,因为大多数人手上都拿着文件资料,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也准备了纸质文件要分发给同行们,只要不听他们说话,根本分不清是主是客,倒是穿绿皮的译员们成了最明显的标志。

鲁珀特和卡农一进入人群中就不见了,乔露露紧跟在梅克斯身边,不然一晃眼走散了,就只能等到进了会场才能找到人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魔法师们以法袍颜色为单位,同行找同行,几国魔法师们三五成群地凑在一块,在翻译的协助下,聊得相当热闹。

乔露露陪着梅克斯与他的同行们打着招呼,还与他认识的人分别交谈了一会儿,透过译员之间的小寒暄,成功偷到了更多的外语,乔露露在脑海里逐一归类,提醒自己小心应对。

鲁珀特和卡农从人群里钻出来,准备的文件资料都已发完,另交换到了不少别人给的材料,梅克斯让他们把东西放回办公室就回宿舍温习功课准备毕业考试。

披着授带的会员服务员从礼堂里出来,请魔法师们进会场,从大门口到会场,一路上都有人指引,与译员们猜测的一样,服务员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引导魔法师落座上面,幸好己方译员已经事先来看过会场了,自己照顾自己,都顺利地陆续落座了。

会场的桌椅布置成了半圆形,围绕着前方中央的主席台,乔露露看着这么大的礼堂,好奇是不是有什么扩音魔法,不然坐后排的人怎么听得到前面的人的发言。

座位陆续坐满,时间也差不多了,一位身穿白色法袍的学生司仪站在了主席台前,看到他的出现,嗡嗡谈论的人群很快安静下来。

随着司仪向大家问好,声音发散出来,乔露露的座位在中间靠后的位置,她一点都没听出来声音在空气中传播的那个延迟感,就像声音从身边发出来一样。司仪念出一个又一个业内如雷贯耳的名字,主席台上走上来一位又一位上了年纪的高级魔法师,台下响起持续不断的掌声。

蓝、黄、红、青、紫、金、白、黑、灰、银,十种颜色的法袍,十位地位崇高的魔法师,七男三女,分别在主席台上就坐。坐在中间的是圣伊戈尔魔法学院的现任院长加布里斯,雪白的法袍,慈眉善目,他身边坐的是现任魔法协会总会的总会长,从魔法的发源地来的,红色法袍,像一捧温热的余火,但给人一旦加入柴禾就会熊熊燃烧的感觉。

大会在司仪的指挥下,照着流程一步步进行,加布里斯院长作为东道主代表发言,然后是总会长发言,发言总是被台下听众的掌声打断。每个座位前的桌子上都有一份用五种文字写成的发言稿,根据不同位置的客人放着不同的文字版,因此别看院长和总会长的发言用了两种语言,但并不妨碍听众们理解发言内容,每次掌声都是恰到好处。

两位的发言都讲到了大段的历史,乔露露好好地补了一堂魔法历史课,她这才知道这所魔法学院的名字仍然来自于一位伟大的魔法师,是佩森帝国魔法界的教育家。

他在建国不久后,提炼了水、土、火、风、电五系魔法中的基础魔法,提出了一个称为“零级魔法”的新概念,开设小学教育,在语文数学历史地理等普通的课程之中另加一门魔法课,教授小孩子这最最简单的零级魔法,以广泛播种的方式大范围的寻找有魔法天赋的孩子,每年全国都有几十至三百左右的孩子到魔法学院接受系统教育,再从中不断淘汰,直到最后剩下合格的魔法师,再接下来这些魔法师能成长到什么程度就全看他们自己了。

圣伊戈尔的这个方法在短短十余年的时间里逐渐成为了各大国培养魔法师的标准教育模式,建国二十多年后他去世了,为了纪念他,他的一具全身雕像被永久存放在魔法协会总会的纪念馆里,而在魔法学院里,加布里斯院长的办公室就是那位大师以前的办公室兼寓所,也被永久保留作为继任院长的办公场所。

因为这个历史关系,加布里斯院长的发言中多次感谢圣伊戈尔师,总会长的发言里也多次提到他,而只要提到这个名字,就一定会被东道主方的魔法师们报以热烈掌声,带动所有魔法师一起鼓掌,使得发言总是一而再地被善意地打断。

两位大人物的发言结束后,又是各大陆魔法师代表上台发言,五个大陆五位代表,用五种语言,幸好依然有发言稿文本,不用让台下的译员们现场同声传译。不然这么多人同时给身边的魔法师做翻译的话,会场秩序都要乱套,谁都听不清谁说话,乔露露觉得直接发文本是个好办法。

五位代表发完言,再轮到佩森魔法协会的会长说两句话,然后开幕式终于结束了,当天的日程也结束了,所有人转移到隔壁休息室休息,一会儿集体用餐。

于是在服务员的引导下,会场里将近两百号人有序退场,到休息室去喝茶聊天。

乔露露紧跟梅克斯魔法师,在休息室里他与几名同事坐在一起,在译员的帮助下,与外国的几位魔法师聊着闲话。聊天的人来来去去,聊的内容不外乎就是天气美食等风花雪月的话题。

说得多了,有些口渴,梅克斯暂时离开人群,到一旁的茶水桌喝点东西,乔露露跟过去也给自己倒杯喝的,这一上午也就这时候润了润喉。

茶水桌这里也是人来人往,桌子上摆着一溜大茶盘,不同花样的茶壶里是不同口味的茶水,桌后有服务员服务,保证茶水不断。

乔露露给自己要了杯奶茶,她还是喜欢奶茶,喝着暖和,这都四月中旬了,乔敦好像半点没有夏天要来的样子,天上太阳不露脸的话,只管穿外套没关系。

正胡思乱想地猜测着乔敦的夏天大概会有多少气温,身后突然有个很兴奋的声音,好像在叫自己,听着相当耳熟。

乔露露转身看去,果然眼熟,正是昨天下午碰到的那个迷路客与他的译员,他俩也在这里喝茶休息。

乔露露礼貌地与对方问好,双方互相交换了姓名。

梅克斯魔法师端着茶杯在茶水桌的另一头跟人聊天,扭头见乔露露这里有情况就走了回来。

对方见梅克斯走过来,马上明白这是雇主,礼貌地致意,并自我介绍。

“我是来自南法大陆的兰德斯,昨天真是谢谢你的译员了。”

兰德斯的译员做完翻译后,梅克斯也马上回礼,同样做了自我介绍。

“哦?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昨天我应邀来会友,在校园里和我的译员走散了,要不是乔小姐的帮助,我恐怕还要在校园里瞎转悠好久。圣伊戈尔魔法学院比我的母校面积大得太多了。”

梅克斯吃惊地望着乔露露,“你一次次地超出我的想象。”

“千万别,从头到尾我就只说了几个单词。”乔露露坚决不能承认。

“哦,别小看那几个单词,可解决了我当时面临的所有问题,要是当时遇到的是别的学生,恐怕还得再多浪费些时间才能想到该把我带到哪去。乔小姐是不是曾经来过南法大陆,在那里学的几句?”

乔露露面露难色,“呃,我不记得了。”

兰德斯很诧异,他的译员也一脸惊讶,二人看看乔露露又看看梅克斯,最后还是兰德斯问了,“是出了什么事吗?能说说吗?”

梅克斯悄然转身,到桌边续茶,他让乔露露自己决定要不要讲给兰德斯听。

乔露露看梅克斯举动就知道他的意思,再看兰德斯还等着听自己的故事,尽管她有些介意是位白法师来问这个问题,但她当时的确是摔到了头,一直都没找医生切实验过伤,要是这位白法师好奇之下愿意帮她一把,倒是挺不错的。

乔露露像是终于做出决定般地出了口气,压低声音请求兰德斯和他的译员要为她保密,她不想因为被人以健康问题的理由中止她这份译员的工作。

兰德斯和他的译员低声保证绝不出卖她,乔露露这才把自己受伤失忆的事告诉给了兰德斯听。

“噢,太不幸了,当时伤得很厉害吗?”兰德斯边说,边放下茶杯,伸手去摸乔露露的脑袋。

乔露露合作地偏偏头,大致摸了摸自己受伤的部位,然后就听到一句语速极快的咒语,跟着那块旧伤处感到一丝暖意,持续了几秒钟后才消失,乔露露只来得及看到兰德斯手上一团白光消散。

“刚才是用魔法验伤吗?”乔露露摸摸脑后侧,刚才的暖意很舒服。

“这都快半年了,还能验出伤吗?”梅克斯端着茶杯又回来了。

兰德斯满脸担忧,在译员的帮助下说了一大段话,“你当时伤得很重啊,现在还留下了痕迹,但又幸运地保住了一条命,只是失忆而已。你除了失忆,还有别的症状吗?夜里做噩梦吗?能长时间保持一定的注意力吗?经常性头疼吗?或者别的不舒服的反应?任何都行,哪怕你觉得跟脑伤无关。”

乔露露愣了,下意识地摸着后脑,“当初真的伤地很重?”

“怎么说呢?从留下的痕迹看,伤势只要再重一点点,你就永远不要想再睁开眼睛了。你脑里的血块到现在仍没有完全被身体吸收,所以我才问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你的伤已经内化成病,除了长时间静养外,没有别的办法,要是受伤初时就接受白魔法治疗,完全就不用担心了。魔法治伤不治病,你要是有任何不舒服,哪怕是着凉伤风引起的不适,也一定要及时去看医生,千万不要粗心大意放任不管。”

乔露露傻了眼,她是真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伤得这么重,到现在都没好,而她又的确没有什么不适的症状,她不做噩梦,她能做译员就说明她依然能保持很好的注意力,也不经常性头疼,基本上头部损伤常见后遗症她都没有,但魔法验伤又表明她的确旧伤未愈,她必须哪里有点不舒服才行。

乔露露摸到绿外套的口袋,脑子里灵机一闪,有借口了。

“这么说,好像是有一点不对,我的记性好像变差了,有什么事如果不及时记下来的话,我转个身就忘得一干二净,好在今天之前我也就和同事约个吃饭逛街什么的,一时忘了约会人家只以为我是忙于工作。不过我总觉得有些不放心,还专门买了个记事本随身带着做备忘。”乔露露放下茶杯,从兜里掏出那本一个字都没写过的小本子。

“啊,是,记性变差也是大脑受伤的症状之一,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别的倒没了,能吃能睡能劳动,我翻译文件时用脑过度也没哪里不舒服,一样是倒床上就睡着了,唯一感觉不太对劲的就是记性,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就记性不好。”乔露露一副可怜相。

“没事的没事的,你这个年纪还没到记性减退的时候,一定是伤势引起的,而且只有这一个症状,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我作为白法师,看过很多大脑受伤的病人,真是症状各有不同,有的伤愈后完全没事,有的却患上了严重的后遗症,稍有精神上的刺激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魔法治伤不治病,到了这个阶段,除了小心静养,魔法也无能为力,最多就是在发病时减轻一点痛苦,但除了有钱人,谁家里请得起白法师照料病人。”

乔露露吓出一身冷汗,她知道兰德斯说的这种后遗症是什么,他描述得很清楚,癫痫,脑外伤后遗症之一。

自己真是幸运,仅仅是脑里一个血块,并没有任何后遗症,不然她早在那个小村子里时就会发现身体上的不适。

“噢,可怜的孩子,我一直没想到过你会有什么后遗症,我以为你只是一般外伤,肿包下去就没事的那种。”梅克斯魔法师对自己的大意感到惭愧,“要是我想到你的伤,也许就不会在大街上叫住你了。”

“不,没有的事,贾尼,我很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只要我们几个不说,就没人知道,我的伤只对你们讲过,这些日子跟同事们在一起时聊到以前的经历,我都是随口瞎编哄骗过去,他们都当我是健康人,我不想被太多人知道以后,胡猜我脑子有病,迫使我丢掉这份工作。”

译员把乔露露的话翻译给兰德斯听,兰德斯与译员二人连忙再三保证绝不多嘴,梅克斯甚至还问了茶水桌后头那个服务员的姓名和家庭住址,威胁他要是大会期间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就找他的麻烦。

那个服务员可不想惹上这样的麻烦,连茶壶的茶水都不续了,远远地躲到桌子另一头去了。

梅克斯、兰德斯和那位译员,三位男士安慰了乔露露一通,劝她不要给自己施加心理压力,只要好好养病,她的伤一定会痊愈的。

乔露露摸着旧伤处,忧心忡忡地点点头。

兰德斯又交待了一些养伤的注意事项,但话未说完,有人过来找他,把他拽走了。

梅克斯倒了杯新茶塞到乔露露手上,“趁着这段时间,考虑一下定居的事吧,以前的事想不起来暂时就放一放,先过好现在的日子。不然你要是再出事,可就不一定还这么幸运了,谁知道还有什么糟糕的症状潜伏着没发作呢。我想你也知道,脑伤有多难治,稍有疏忽就会贻误最佳治疗时机。”

“是的,我已经错过伤后的治疗黄金期,不能再出事,我会好好考虑定居的事的。”乔露露心里一阵阵地后怕,自以为伤好了,千里迢迢地长途旅行,还跑去野外做了两个佣兵任务,这之间任何一处疏忽或意外都可能导致自己旧伤复发引发严重后果,现在自己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给魔法师做翻译,真是老天爷保佑。

梅克斯建议的对,不如就定居下来吧,别地儿再好,也不会比首都还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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