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阿哥所时满头大汗,以胤锇为首的几个调皮捣蛋的阿哥都围在楚玉门前,清白无辜的眼睛虽然瞪得大大,但那怪异的想笑不敢笑的神情已经分明显露了几分对人事半懂不懂的懵懂。
一看见我,胆子小的都散了开,唯有胤锇站在门外一声长一声短地“啊,啊,啊”叫着。他这副德行有点好笑,又有点让人恼恨,我走去按住他的肩,把他扳向我道:“别添乱了老十,再学小心四哥回来骂你。”
兄弟中表面上看去胤锇和胤褆的性格是最像的,用后人的评语叫作“草包”,不过对待都是孩子的他们,我可不想这样评判,很是和气地对他讲话。
胤锇丝毫不怕我,道:“四哥跟太子哥哥出去了,一时半会才回不来。你告诉我,她怎么了啊,都叫好几个时辰了。”
不把这几个小祖宗支走,宋楚玉的生产是不可能顺利完成的。我叹了口气,也不答老十的话,叫住了捧着书准备回房的胤禩。
他今天穿了件青色长衫,衬得皮肤愈加白皙,两眼也格外有神,听我叫便走了过来:“四嫂叫胤禩有事?”
“是的。”我笑了笑,把胤锇交给他,“宋格格要分娩了,嫂嫂得帮忙,院子里的小阿哥们都不懂事,胤禩帮忙看着他们点,别让他们乱走。要被开水烫着了,也不好。”
他神情一紧,拉过胤锇,关切地问:“这么大事,四哥呢?”
“四哥有事去了,晚些才能回来了。”我扶着楚玉屋的门,心底里也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应付生孩子的事情,还是对胤禩笑了一笑,“这里就交给八弟,有劳你了。”
他温润如玉看我,躬了躬身子,“嫂嫂放心,这里有我。”
我点点头,挑帘走进宋楚玉的屋子。
楚玉的房间比我和蕙仙的都小,此时门窗紧闭,内室点了许多蜡烛,馨弱的光线落在她憔悴的脸上。
“姐姐……”
她看见我,非常孱弱地叫了声,我连忙止住她,快步坐到床边的杌子上,一手拉着她,一手接过宫女手里的热毛巾,细心地给她擦额上的汗。
楚玉的小脸上又是惊慌又是痛苦,拧拧眉头,忍不住又大叫一声。这一声把我的心也揪了起来,却镇定地按住她准备乱舞的双手,不让她打乱产婆的动作。
产婆的额头也渗满汗,弯身看了看下面,摇头道:“羊水破了,但是胎位不正,只怕很难。”
楚玉一直叫唤没有听到产婆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心很难受地紧了紧,小声央求道:“这是四阿哥的第一个孩子,嬷嬷想点办法。”
产婆脸色很凝重,“老奴尽力就是。为防万一,福晋还是请皇上派几个太医过来吧。”
我急忙点头,脚不点地又跑出去,命雪雁去乾清宫找皇上。
胤禩守在院子里,见我神色很差,便走了上来,担忧地问:“怎么,情况不好吗?”
我摇了摇头。
他又问:“要不要找四哥回来?”
“胤禛?”我脱口而出,觉得很迷茫,下一句也没讲下去。胤禩抿抿嘴,拍了拍我的肩:“嫂嫂不用着急,我这就去找。”
“胤禩……”我想谢他,他微微一笑,眼眸似月,“不用谢,我们是亲人,都是应该的。”
说毕胤禩就匆匆出去了。月光洒落,我坐在阿哥所檐阶,耳中是宋楚玉一声比一声惨痛的叫喊声,全身上下充满难以言说的疲惫与无力。
胤禩把胤禛找回来时子时已过。他和太子在索府里喝过不少酒,两人回来时都有些醉了。我尝试把楚玉的情况跟他讲了几遍,他都是点头或者摇头,同一句话说两遍,第一遍点头点得好好的,第二遍就变成摇头了。楚玉的房不能进,蕙仙的房我也不想让他进,就把他扶到自己房间,安顿在床上。
“宁娜?”
屋里漆黑一片,正打算出门时忽听他叫我。声音很低沉,绝不可能听错。我诧异回头,见黑深的眸子正盯着我。三分酒意,雾气迷胧,幽幽的,直要看进心坎里。
“你是她吗?”
什么她?
“小姐,小姐……”雪雁轻拍了拍门,低声道,“宋格格醒了,嬷嬷说孩子的位置正了,要生了……”
我没动,心海像被投了石子,激起一波又一波猜测与不安的涟漪。“她”是谁?难道那段毫不知情的故事里,除了胤祉,还有胤禛?他那时时光顾又看似漫不经心的打量,都是在透过我看“她”?多疑如胤禛,是否早察觉出了我与她的不同……
“小姐?”雪雁又催,我站着未动,反而是胤禛嘴角噙起笑意,冲我摆手道:“去吧。”我走到门边,心里翻江倒海似的,又回头看他。他扶着头,也在看我。清醒异常的目光,像鹰般,看穿我的灵魂。我迎上他的目光,笃定道:“我是,我从来都是我。”
天亮时,产婆大松了口气,屋里突然传出断断续续的啼哭。
“恭喜福晋了!”
楚玉的手一紧,然后轻轻松开,昏迷在床上,我忙不迭起身,去看产婆手中的婴儿。
“是位格格!”她笑着把女婴抱在小棉被里,看上去也十分激动。
我绷紧脸点点头,擦了擦孩子脸上的血水,叫来太医给宋格格把脉。
孩子一降生,等在外面的乳母嬷嬷都忙碌了起来,雪雁扶住累得快要倒下的我,满面笑意道:“恭喜小姐了!”
我翘嘴笑了笑,觉得自己方才匆忙起身的行为有些搞笑。
真到这种时刻,我居然一时糊涂,紧张起孩子的性别来。历史上不是记得清清楚楚吗,康熙三十三年三月十六出世的是懋嫔的女儿,第一个儿子,要等到康熙三十六年。
而我,就是这个孩子的母亲。
回房时胤禛已醒。一见他我就记起昨晚上的话,在门口支走雪雁,独身进屋。喝过酒,他脸色有点白,抬眸看了我一眼,问:“生了吗?”
“生了,是个格格。”
“嗯,”无来由有些尴尬,他点点头,又打量我,“你挺瘦的。”
“我本来就瘦。”
“我昨天是在这里睡的?”
“是,”我总觉得气氛,不,是他,很不对劲,“你回来的时候喝……”
恰在这时,蕙仙房里的紫嫣敲了敲房门,“爷?”
我还背对房门站着,急忙一本正经挪了几步,坐在胤禛身边,听他问:“怎么了。”
“主子刚才做了您爱吃的点心,让奴婢请您过去。”
讨厌,我暗骂,随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胤禛看我喝他的茶杯,忽道:“爷和福晋有话要说,不去了。”
稀奇,大清开国头一遭啊,我又喝了口茶,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用得是谁的杯子。紫嫣大概也是第一次碰钉子,还想劝劝,胤禛却吩咐:“把门关紧,出去。”
“让她出去做什么,侧福晋做的点心多好吃啊。”我放下茶杯,心里积着的怨气不发不快。
胤禛侧着脸,盯了会杯子又盯我,话里有话道:“再怎么好吃,终究是侧福晋,哪比得上嫡福晋名正言又顺?”
嗯,吃什么?我皱皱眉头,一眼看见炕桌上只有一盏杯子。白瓷杯盏上沾着桃花般的淡淡的唇印,留给人无穷遐想。胤禛的目光也盯在那里,看得我的脸越来越红。
这片唇印,倒像是我在勾引他似的。
“我们成亲多久了?”
“啊?”
“居然,”胤禛挑挑眉毛,走到我身边。我看看他命人关紧的房门,觉得自己像一只即将落入虎口的羊。不是说先培养感情的吗,难道这点感情对他就够了?
“喂,”他的手不安分地在我脸上摸来摸去,我问,“你要干什么?”
“你猜,”他低下头,鼻息间的冷木气息全部喷到脸上,吻了吻我的鼻头。软软的唇贴在鼻子,笑了一笑,落在唇上。
一股电流迅速从身体滑过,我紧张地闭紧眼,感受一只手搂到腰,一只手摸到屁股,还轻轻掐了掐。什么呀,他怎么……
“把嘴张开,”他命令我,我的眉头越皱越紧,紧紧闭着,就是不配合。
“张开。”
……
抚着我的头的手顿了顿,他有些恼火问:“成亲前没人教过你吗?”
我大口呼吸,道:“教过,当然教过。”
“那怎么……”
我知道他的潜台词是什么,不耐烦道:“我是第一次。”虽然我喜欢你,我也不想被你这么直接野蛮地生米煮成熟饭。
“废话,”胤禛松开我,坐回去喝了口水,“你要敢不是第一次,爷皮都要揭了你们的。”
身上一轻,脑子也清醒了多,我道:“发什么脾气啊,怎么说我都是女人,我还是名门闺秀,她们教的东西能用吗?”
“别人不是用得好好的吗?”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抢过他的杯子也喝了口水,“不来就不来,我还不稀罕。累了一晚,你想别人,别人那里准备了好点心等着的!”
胤禛被我顶得够呛,冷冷瞪了我一眼。我也毫不示弱看他,心里想得却是下次要好好表现,不能太丢脸。他忽地站起,道:“再来一次。”
“什么?”话没说完身子就一轻,胤禛踢开内室门,把我按在床上。眼睛眉毛鼻子都离我很近,看了我半天才像下定了决心似的,对着我的嘴直直吻上来。
“唔,”我闭起眼,举起双手想推他。
“听话,”他冷道,把我摆正,全身上上下下都压在我的身上,“把眼睛睁开,看着我。”
好好表现的决心又是空下的,我脖子根都红了,摇了摇头,“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是你丈夫。”胤禛把我的眼皮强行扒开,“我教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这一次,又以失败告终。
胤禛郁闷地倒头睡下,我也散开头发睡在另一头。熬了一通宵,一沾枕头我就沉沉睡过去,醒来时已是傍晚。
床帘全部打下,透进橙黄色光芒。我侧躺在床上,眼睛半眯半合,感觉身体里面好像蠕动了一条小虫。
“醒了啊,”慵懒的男声靠在肩膀。
“嗯,”我实在很喜欢这种内心兵荒马乱却又温柔体贴的骚乱,随意答了一声。
“睡得好吗,”胤禛问,鼻子勾了勾我的脸颊,我侧过身子,忽觉得他的一个部位和我挨得很近,再看帘外,胡乱躺在地上的都是我的衣服。
“胤……”
“嘘,”他闭起眼,噙起我的嘴唇亲吻,留在腰际的手往上滑滑,覆到胸前。我微微一颤,唇瓣微张,被他见缝插针。甘甜的气息在口中交融,胤禛安抚着我,下面已经坚.挺。
“我,”感受到他的试探,我害怕地搂住他的腰,听他轻道:“别紧张。”
低下头,胤禛吻吻圆润的乳.房,手将我的腿分开了些。我害怕着,却又呻吟着,感触一股热热的激流从身体涌出。
“别怕,宝贝,”他的软唇一路往下游移挑逗,我喘着粗气,忽地抱住他的头,让他回到自己面前。
“怎么了?”胤禛问,眼眸里的已不可自抑。
我平躺在床,喘道:“我要看着你。”
黑深的眼眸,如同见不到底的湖,胤禛看着我,下面用了用力,唇瓣重又覆上我的唇。软软的屏障被外来的坚硬抵开,一滴汗水落在脸颊,“疼么?”
脸红得像着了火般,我盯着他,嘴唇一追,又将他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