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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明却开口解释：“小凤娘本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她是随父母一道投亲，半途遇着了强盗劫杀，唯独她一个人逃出来。如今她投亲无路，以前的那亲戚早不知哪儿去了，我见她可怜，便留她在坊内，打杂做活什么的。”

陈容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小凤娘呆呆站一边，说她木讷也好，不够精灵也好，见到自己这个司家权重的二小姐，居然不知道向前行礼，只怔怔站一边。看起来，居然好似有些傲然之气，一双好看有风情的眼只瞪着陈容，连那一张黑漆漆脏兮兮的脸也似添了几许风情。

古代消息不顺畅，故此那寻亲不遇，盘缠用尽流落异乡之事，也不算什么稀奇。可是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只恐怕还得两说。小凤娘来历不明不白，司明他又不是三岁孩子，无疑也是跟司北经过事的男人，怎么就还帮衬这小娘说话？

“她什么手艺活也不会做，便是杂务也搞得乱七八糟，留在坊里也只是坏事。”凤南不满，司北也说过让这小凤娘跟坊间的师父学手艺，可是这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让她学的？坊间的老师傅，便算是收徒弟，第一要知根知底，第二要忠厚孝顺，第三要耐得住打骂教训。这小凤娘算什么，又只是个弱女子，便算凤南松口，只恐怕司北也找不到愿意教的老师傅。

再者，她来历不明，万一是别家派来的奸细，只恐怕反而惹来麻烦。凤南自然不管司明言语，只一心为司家打算。他这方面十分简单，是个忠心耿耿的人，更不大容得下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但是这小凤娘不就还是无名无分的留在坊里了？陈容一双眼幽幽看着这小凤娘。

“小凤娘也是无处可去，你让她一个弱女子，能去哪里？”司明心急辩白，更透出一丝不满，大概在他心中，也觉得凤南过分的冷血。

陈容不免说：“那小凤娘不明不白的留在坊里，账上也没见她领银子，也不是个事儿。”她语调柔婉，司北本来怒气冲冲，如今却也消了三分怒气。

“我就留她在这里做杂物，自己贴些工钱，也好让她一个小姑娘有个安身之所。坊间给她留了一个屋子，让她好好休息。”司北将自己安排说出来，足见这个小凤娘在他心中已经有了地位。

“糊涂了，人家好好一个姑娘家，留在全是男人的坊间，如何妥当。”陈容随口反驳，一时司明也不知如何反驳。这时候陈容却注意到，那小凤娘有些狐疑的看着陈容，神色无疑有些惶恐。这小凤娘固然善于隐忍，又颇有心眼，可是比起她陈容，无疑也还少了几分火候。

“好妹子，你整天将脸弄得脏兮兮，也委屈你了，这又怎么了得？到里面那里，有话我们慢慢说。”陈容领着小凤娘回去里屋，又吩咐小如打了一盆水过来。

擦过脸后，小凤娘的姿容果然不差，清秀又惹人怜爱。论样貌，她自然逊色于陈容。但是由一个脏兮兮的男人婆变成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无疑也是让人眼前一亮。小凤娘无疑也还是有些骄傲，可是屋子里的几个人除了司明外没几个人有别的反应，不免让小凤娘有些不快意了。

“将你留在坊间，无疑是有些不妥当，不过要你这好人家的姑娘留在全是男人的作坊内，总是不成，莫若我介绍你去扬州城中，咱们司家贩卖金银首饰，也认得一些达官贵人，权作保人送你去做个丫鬟。”

一番话，陈容是说得合情合理，其实无疑也是极宽容的条件。

你道去大户人家当丫鬟是那般容易的事情？若是身家不清白，就算是人牙子也不肯随意推荐这样的人过去。司家的保书，无疑也还是有几分分量的。若不是因为陈容看到了这小凤娘和司明之间几许暧昧之情，又念着沈雪君的感受，也断不会冒此风险。只要不签下死契，她小凤娘却无疑还是个自由的身子，却远比她脏兮兮的待在作坊要体面。

也便这么优厚的条件，这小凤娘仍然拧着一张脸，好似受了天大委屈一般，嘴唇硬生生蹦出三个字说道：“我不去。”

看她一张脸就这样冷着，倒好似别人欠她许多一样。可是大概有些男人，就吃这“傲娇”这套。比如司明就全不讲理，看着小凤娘不情不愿的样子，反而向陈容赔小心说道：“容儿，小凤娘待坊间挺好的，何必走呢？”

陈容胸中暗暗生了怒意，他司明不是不认识沈雪君吧，这桩婚事也谈不上是盲婚哑嫁。两个人照着说也算是青梅竹马，无论是什么理由，司明可是从来没有明着说对这件婚事不情愿。如今所有人都认定了司明和沈雪君是一对儿，现在司明和这小凤娘玩暧昧，他司明又将沈雪君置于何地？

只是她心中再怒，仍然是一派淡然样儿，这份说不得讲不明的暧昧之情，她陈容无论如何也不能点明白，故此只是柔柔说道：“可是司明哥哥，送小凤娘去别处当丫鬟，难道就不好？”

司明喉咙一哽，直说不出话来。小凤娘那双水汪汪又动人的眼珠子，可是就正看着司明，只盼望她的司明哥哥能为她做主呢，眼见司明闷不吭声，又顿时捂着脸呜呜的哭着除去。便是小如那个糊涂丫头，都已经看出有些不对了。唯独凤南还真奇怪的说道：“小姐眷顾她，她这又是做什么？”

陈容满头黑线，这个凤南，还真的是迟钝的可以。看凤南莫名其妙的样子，绝不是作伪，而绝对是真心这么想的。

司明琢磨不透陈容是不是看透了自己和小凤娘之间那些个情愫，刚才他是有些糊涂的，可是陈容走了，他细细一思，背后却透出了寒意。

他知道自家这个妹子，不但是得父亲喜欢，又是极为伶俐，倘若被沈雪君知道了，那可如何了得。故此，第一次见到小凤娘跑出去，司明没有去哄，或许在他心里面，沈雪君也不是没有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