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娘本想在回到东庄的途中去安慰一下常婶,可是看到一路上没有言语的石材,心里又怕他出事,就随他一起回去了。到家后,天色也不早了,只得熬了些粥,将昨儿剩下的菜热了一下,随孩子们一起吃了,又看着石材躺下去睡着了这才安心的回屋了。
谁知,这到了半夜,大牛就焦急的在外面使劲敲竹屋的门。蓉娘被惊醒后,连忙套上棉袄,一边系扣子一边开门,看到大牛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慌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爹爹上吐下泻,不知道怎么了?蓉姨快去看看。”大牛几乎带着哭腔说道。
蓉娘一听,心里也慌了神,赶紧去石材的屋里。到了屋内,才发现二牛正在收拾地上的污秽物。而旁边的炕沿上搭了一条湿漉漉的毛巾。蓉娘二话不说拿起毛巾,在壶里倒了一盆热水,拧了半湿的毛巾,给石材擦了擦脸,一摸额头,却也不烫,只是石材看起来倒是不太清醒,不停的说着梦话。
蓉娘仔细一听,竟然隐约听到了小猫的名字,心中便有了底,恐是石材哥心里惦念着小猫,心中便微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其实,蓉娘知道自己是有私心的。小猫毕竟不是她自己的孩子,平日里虽说很黏自己,可是感情倒也深厚些,却也比不过这父女情深来。当时站在钟家的大厅里面,蓉娘就想,这幸亏是小猫,而不是阿禾。毕竟,亲生女儿更让她担惊受怕些。
虽说如此,蓉娘回家后,对于自己心里这种龌龊的想法还是有些不耻,毕竟现在是在石材家里住着,而且石材一家人待她们娘俩都不薄,蓉娘自然也要好好的照顾他们才是。
就替他盖好被子,虽然蓉娘还是对于露着光膀子的石材有些脸红,不过,好在孩子们都焦急着父亲,自然未曾注意到蓉姨的表情。
不过蓉娘还是说道:“我先出去一会儿,你们给你爹套上一件薄衣服。”
大牛这才反应过来,使劲的点头。
不一会儿,二牛就在里面喊道:“蓉姨,衣服好了,然后怎么办呢?”
蓉娘这才进去,用右手在石材的额头使劲的搓起来,大约五分钟左右,又换了鼻梁处,在那里不停的掐,直到鼻梁那里变成青色才罢休。
这个方法是土方子,对于那些神志不清的人,一般可以救急,这也是阿禾的奶妈教她的。直到现在,聂从蓉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次,阿禾和苏宝柑同时生病了,这府里也只有一个大夫,老爷当时急,只顾着让大夫去看宝儿,聂从蓉左等右等等不及,最后看到女儿差点醒不过来的时候,几乎准备跑过去求老爷的时候,阿禾的奶妈回家办理了丧事回来了,这一瞧,赶紧就用手在阿禾的鼻梁处掐出一串子青印来。
随后不一会儿,阿禾就苏醒过来。如今看这情况,石材哥和阿禾当时的症状很是相似,她便也死马当活马医了,无论如何,先让他醒了再说。
方子倒是神奇,不一会儿石材就醒了,只是表情有些迟钝。
蓉娘喊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待明白了,却又哭的差点闭过气去。蓉娘急了,第一次骂道:“你现在哭有什么用,都已经这样子了,先救着人再说,兴许到时候去求情,那钟夫人开了眼,倒是同意小猫回来了。”
石材没想到这一向柔弱的蓉娘会劈头盖脸的骂自己,就觉得很对不起大家,一晚上都在为自己的事情忙碌着,这自然会引起石材内心的愧疚,就动了动眉毛,却感到鼻子有些疼痛,就用手去摸。蓉娘手快,将他的手打到一旁严肃的喊道:“别动!”
石材也就真不敢动了,乖乖的将手伸进被子里,看着蓉娘忙进忙出的样子,渐渐的眼皮就沉重下去了,慢慢的就睡着了。
倒是蓉娘,自从石材好了一点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直到天麻麻亮起来的时候,才感到困了,在炕上躺了一会儿。
苏攸禾并不知道晚上发生的事情,因为昨儿走的路太多,对于本身就体力不支的身体来说,晚上的热炕犹如是一泉甘露,一躺到上面就睡的天昏地暗,压根儿就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大牛朱拽醒,说是去山上为爹爹采些草药回来。
苏攸禾一听,一下子一骨碌的爬起来,顿时感到精神百倍的。
可是还未出门,就被母亲给挡住了。
“这几天就不要出去了,家里事情多,你和大牛要是再出个什么事情,那可咋办啊?呆着好好和你大牛哥照顾你石材叔,今儿我去趟你常婶家里,看看他们两口子怎么样了?”
蓉娘说着,就将上次钟夫人赏赐的十两银子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内衣的口袋里面,头上包了头巾,又对着几个孩子叮嘱道:“在家里看着门,不要乱跑,我去去就回。”
说着就要走,忽而记起什么了,回头又道:“饭菜都给你们坐在锅里了,要是中午饿了,大牛就去热一下。我给你爹单独做了小米粥,他昨晚上吐了,可不敢再吃油腻的食物,待会儿他醒了你就端过去给他喂一些,今儿就让他好好休息,也不要出去了。”说着,这才将棉袄的衣领拉上去一些,快速离开了。
到了常婶家门口的时候,却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大嗓门。
“你说这小娘子,不把自家的女儿送去做丫鬟,偏生要拿石材家那不是亲生的女儿出气。石材也真笨,犯得着这样子嘛?”
“你说石材的家里的小猫进了鈡家当丫鬟可是真的?”常嫂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还有假,昨儿我走亲戚的时候,下午就已经传遍整个西庄了,说是这个小猫可是为了你家常贵才这样子的。”
“你可别胡说,小猫和常贵有什么关系?”常婶咳嗽了一声道。
“我哪敢胡说呢?都是那狐狸精似的女人怂恿的石材,让石材把女儿卖了救你家常贵来着。”
“你怎么这样说话,蓉娘我是知道的,她是个好人,她疼小猫还来不及,怎么会出这种注主意?”
“那可不一定啊,我看小娘子可是摄走了石材的魂魄啊。”
“不会的,不会的。”常婶不停的喃喃自语。
站在门外的蓉娘心里气急,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一下子就涌上一股热流,竟然吐了出来,低头一看一大摊血。不由得感到难受不已。
身子也是剧烈的抖动起来,扶着门框,旧病就复发了。开始呼吸不及,就要倒下去……。
“婶子这是怎么了?”蓉娘潜意识里面一个略带磁性的声音传进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