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面前的人快到倒下去,楚木连忙上前扶住,关心的问道。
只是这病犯了,竟然让蓉娘的呼吸变得尤为严重,就像喉咙里面掐了东西,堵住了似地,喘不上气来。楚木急了,只得伸手在蓉娘的脊背上顺了顺气,蓉娘这才感到身子稍微缓和了一些。
“多谢了。”说话的时候,气还是有些短促,但是比起刚才来已经好多了。
楚木这才看清楚,原来是苏攸禾的母亲,便道:“婶子没事就好。”刚说完就听到常婶的屋子里面一阵说话声,心下奇怪,便道:“天寒地冻的,婶子身子这么单薄,站在这里干什么?”
蓉娘冷不丁的被问了话,却不吭声,只是捂住胸口,目光有些哀伤,正待楚木要继续问的的时候,终于有个胖胖的村妇走了出来,只见她身高马大,却穿着红梅色的小褂,下面却系了个绿色的裙子,这看起来尤为扎眼。
那村妇一看到扶着门框的蓉娘,脸上变了几变,终究还是恢复了常态,又摆出一副骄傲自大的神色,经过蓉娘身边的时候,发出轻不可闻的‘**’两个字。
蓉娘一听,脸色比起刚才来更是苍白的可怕,若不是门硬实,手指甲几乎要嵌进门里,终究还是咬了咬牙,红艳艳的唇上立马出现了几个牙齿印来。
“婶子,你没事吧。”楚木刚刚也听见了那村妇的话,略微思索一下,便知她因何这般了。
蓉娘最终还是站直了身子,对着楚木摆了摆手:“我没事。”随后便调整了一下心情,硬是挤出几丝笑容,这才走进了蓉常嫂的屋子。
“嫂子,我来看看你,好些没?”蓉娘一进屋就问道。而楚木也随之走了进来。
“好点了,只是……。”常婶说着想要坐起来,蓉娘挺着孱弱的身子倒是连忙按住她,道:“嫂子别担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唉,会好什么呢?”炕里头传来一声叹息,倒是吓了蓉娘一跳。循声望去,才发现竟然是常大哥。
“叔,你好些没?”楚木看着蜷缩在里面的常大哥,不禁问道。
“唉,这碎崽子,简直要气死我了。你说这牙子干的好好的,偏要去做拐子,你说说,这孩子……。”
“还不都是你惯得”常婶反驳道,“如今成了这样子,还去怪谁,都是你养的好儿子”常婶骂道。
“明明就是你平日里娇惯着,怎么又怪到我头上来了。这娃还不是我心头的肉,去了府衙,我心里也难受着。”
“你……。”
……
“常大哥,大婶,你们好好修养着。这件事情,该是很快就有眉目了,先养好身子里,就有力气为常贵伸冤了。”
“蓉婶说的对。”楚木应和道,“这叔婶养好身子,过了十五之后就去衙门里看看,现在估计暂且关押着,也不会受苦,衙门里也是要过节的。”楚木继续说道。
“这可是真的?”常青一听,立马就有了精神,赶紧撑着坐起来问道。
“是真的。今儿过来就是给常叔说说这事情的,望叔不要过于急躁,一定会有办法的。”楚木其实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猜测到常贵这次是命悬一旦,今天一早上就听说用小猫换一个救命的机会,不知道那钟家到底又有何能耐去做?
“刚才听说小猫的事情了?不知是不是真的?”常嫂使劲拉住蓉娘的手,一字一顿的问道。
“嫂子好好休息,其他的就别操心了。这不知吃饭了没,我去给你和常大哥做些饭菜来。”蓉娘说着就要出去。她实在不想提起小猫。已经卖了死契的小猫,如今说来,更是对于蓉娘自己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痛苦。这所带来的流言蜚语远远要大于她自己对于小猫之前的所有疼爱。可惜,苏攸禾并不知道这一点。
“不用了,你庆嫂子在早饭正做着,你过会儿也吃些饭再走。”常嫂挽留道。
“嫂,不用了,我看看你就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这来了桃源村这么久了,也就是你一直照顾着我,这次救常贵许是要花很多钱,这个你就先收下吧。”蓉娘说着就将那用手帕包着的十两银子放在常嫂的枕头旁边。
“这是什么?”常婶不解的问道。
“一些碎银子,你拿着用。我这就先走了,回去还要给几个孩子做饭来着。”蓉娘自从进屋后就一直说话很顺,从来没有咳嗽或者喘不上来气的情况,许是屋里暖和的缘故,加上现在心气儿顺了好多,倒也没啥事发生。
“这不行,你和阿禾也不容易,就留着你们自己用。”
两人就这样子推来推去,最终还是给了常婶。
蓉娘这才安心的告辞了。只是走之前,又去灶房和庆婶子说了几句话,便要离开。
谁知走到门外,楚木便追赶上去道:“婶子等等。”
蓉娘一回头,就见到刚刚扶住自己的年轻娃娃,“是你啊,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就是过去想看看石材叔。问问这二牛上学堂的事情。”楚木本来是打算先去常叔家里问问常贵的事情,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蓉娘,便想到‘鸡肋’,心下倒也觉得无聊,就打算过去找个让自己开心的人调解下心情。
“那就一起走吧。”
“多谢蓉娘了。”楚木欣喜,就赶紧走在了蓉娘的旁边。
这楚木平日里虽说是温文尔雅,见人也是彬彬有礼,可是已经十五的青年,却是那些媳妇姑娘们找对象的标准。因此,这蓉娘和楚木走在一起,就立刻引来更多的不满了。
这不,蓉娘刚刚走到一家门口,‘哗啦啦’的一盆子水就‘不小心’泼到了蓉娘的身上。
蓉娘被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心凉,加上不断的吹来冷风,蓉娘只觉得牙齿都在打颤。
“哎呀,这不是蓉娘嘛,你看我,这么不小心的。”蓉娘用手帕擦了眼睛,这才看清楚原来是连生的媳妇。
“没事。”蓉娘强挤出这两个字来。
“哎呀,听说小猫可是被你给送到了钟家当丫鬟了,不知道是真是假啊?”连生家媳妇趾高气昂的问道,只是眼睛还不时的瞄瞄蓉娘后面的楚木。
蓉娘一听,那种刚刚在常嫂家门口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没有应声。
“这几天不见,蓉娘倒是变得不说话啊,如今可是惹得楚夫子都跟在你后面了。”
“呵呵,要不,我和连婶子走在一起如何?”楚木突然从后面传来一句话道。
惹得那连生家媳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煞是尴尬。
蓉娘其实早已经握紧了手,硬生生的用另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胳膊肘子,避免它一巴掌扇下去。但是,她没有。
蓉娘就在连生家媳妇的嗤笑声中远去。由于走得太快,爬山上的阶梯时,竟然一不小心给滑下去十几个台阶,一时闷在胸中的那口气就猛地呼了出来,昏死过去。
楚木一直跟在后面,看到蓉娘掉下去的时候,一时没拉住,竟然出了这事情,就赶紧背起她马上向石材叔的家里走去。
待到了屋里,三个孩子一涌就上来了。
尤其苏攸禾首当其冲。
一看到母亲出了事情,苏攸禾的连哭都忘记了,就只顾着摇晃几下。
“赶紧去找块毛巾来。”楚木吩咐道。
大牛赶紧拿来了毛巾,又端了一盆热水。楚木熟练擦脸,熬姜汁,先让大牛喂着蓉娘喝下去,这才亲自给炕里面塞了好些柴火,待干完一切事情之后,才觉得有些累了,便挽起袖子正要擦汗。
“给你。”苏攸禾递过去一张白色的手帕,楚木也不客气,拿起就用了。
苏攸禾先是颦眉半响,随后却又舒展开来。
这个人真奇怪,明明书生气很浓,却偏生要装作粗鲁豪放的样子。
心里这般想的时候,一阵温热的气息直扑鼻子,让她感到脸上痒痒的,煞是躁动。
抬头,一双明亮而漆黑如墨的眼睛就印入眼帘,带着一股流转的萌动,让苏攸禾不禁眼红心跳起来。
“谢谢,你的——手帕。”楚木看着羞红了脸的苏攸禾,扬了扬手里的手帕,道谢。
可恶苏攸禾暗想,又被他给耍了苏攸禾感到自己老是在他跟前吃闷亏,心里顿觉不爽起来。也作答,却只是看着额头不停冒汗的母亲,又摸了摸湿湿的衣服,便道:“你们出去,我给母亲换套衣服。”
楚木心里知道该做什么,便先行出去了,毕竟,只有苏攸禾一个‘女人’在。
苏攸禾麻利的将母亲身上的湿衣服脱掉,换了亵衣躺下,又盖了两床被子,厚厚的压在身上,下了炕,又跑去再度烧了一次,这才作罢。
只是期间楚木要帮忙,苏攸禾理都不理,只是打心里眼里觉得这个人很烦,却碍于他救了母亲的面子上,也没说什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苏攸禾却很害怕对上楚木的那双深幽而看似无辜的眼睛,她总觉得,自己一不小心会掉进去,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而蓉娘,这次生病,竟然断断续续的持续了七八天都没好,反而病情是越发的严重了。倒是那楚木每日里会不定期的过来看看蓉娘,瞧瞧石材叔。而每次来的时候,也会带不同的药材过来,然后亲自给她的母亲熬制,渐渐的,两人的病情倒是有了些许好转。
偶尔,苏攸禾会趁着母亲不注意而偷偷跑去山上采摘些她自己稍微熟悉的进补药材回去,以便给母亲和石材叔补补身子。
这天,苏攸禾正在这里摘那为毛莨科植物芍药除去外皮的根之外的白芍,却惊闻旁边一阵舒缓的呼吸声,道吓了一跳,连忙闪开身子,以为碰到了什么怪东西。
谁知,定睛一看,原来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