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深重,秋霜凛冽如刀割一般。
司马舸躲在马车里,不仅穿着冬天的棉衣,就连大氅都严严实实的裹在身上,却依然冷的打了个寒颤。
青衣掀开帘子,不掩担忧,“大人,我去帮你再取件衣服吧。”
司马舸瞟了眼身后堆积如山的衣服,瞪眼,“你敢!”
青衣心中偷笑,嘴上称道,“是。”
“我家娘子怎的还不回来?”司马舸裹了裹衣服往车内的软榻上又坐了坐,寒意仍然直刺入骨。他低咒一声,却是懒洋洋的发问。
青衣回头望了下,“姑娘去了有半个时辰了,怕是要回来了……来了!大人,姑娘来了!”
一方绿色身影急掠了过来,翩然而落,身姿若仙就往马车车前一落,鬓角尤带寒霜,只是眉目却是生机无限,昂然生姿如同早春沾露玫瑰,说不出的娇艳。
司马舸挑眼看去,心驰荡漾,再摸摸自己最近日益干燥的皮肤,好生妒忌。娄默回首嫣然而笑,伸手抛了一个陶瓷小盒给他。
盒上刻着殷红芍药,娇艳欲滴。
揭开盒盖,里面是粘稠透明的液体,清香雅致。他一喜,“天仙羡?”他赶紧取了点抹脸,想当初他自自持花容月貌气死天仙,对这些东西向来是不屑一顾,今日居然落魄到如此地步,怎不让他哀怨喟叹。
老马嘶鸣一声,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从公孙媚儿那里取的。”娄默将驾车的位置让给青衣,弯腰进了车,“现在江惟不在,我们也走了,你怎么不把她也带走?”
“她若是走了,江南山庄必垮无疑。”他轻笑,“做人不带这样的。”无意中瞥见娄默压根不信的嘲讽视线,他淡淡讪了讪,转移话题道,“不后悔?”
她看了眼过去,“我为什么要后悔?烫手山芋能丢自然得丢了。”
他赞同,“也是,那东西就是个祸害。”
车行了一日,傍晚时分暮色四垂的时候,远远已经见着了扬州府高耸的城墙,城墙上的画幅早就换了,千禧阁仍然居正中位置,旁边只是多了若干店铺,乍看上去倒像是个一条街了。
娄默盯着那画幅,吃了一惊。不过一个月,二娘居然连开了这么多家店铺,按这架势她岂不是要将娄家变成扬州第一商户?亏得回来的早,若是再晚点,岂不是真的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青衣在帘外问,“姑娘,我们是去找老爷子吗?”
“不了。”她咬牙,“直接送我们回娄府。”
远远就看见娄府门口蹲着一块金子,金光闪闪直刺人的眼。忽的,那块金子站了起来,直直的瞪着迎面而来华贵马车车辕前慢悠悠的那匹老马。
好熟悉的马啊。
他记得那马特别爱吃苹果,曾经跟他抢过苹果。
金子倏地亮了眼,扯着嗓子往里面喊,“爹、娘、二娘、姐夫偷走的那匹烂马回来了!”
才准备奔出去拥抱最最亲爱小舅子的司马舸脚一滑,摔了。他爬起来,瞪着撇脸偷笑的女人,“你弟这是什么破嘴!”
她咳了声,很无奈,“小闹是个老实孩子。”趁着司马舸还没来得及骂人,她翻身而笑,双手朝着那块金子张开手,等着某人回来扑过来。
那块金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站在原地不动,然后揉了揉眼。最好,撒腿,转身就火急火燎的往门里面跑,哭天喊地,“二娘、二娘,默姐又回来了,赶紧把咱们家的银子藏起来!”
“……”她流汗,默默转头,“我弟说话……确实夸张了点。”
扶着司马舸走下马车,青衣刚才就被她赶去找凌波去了,二娘从不浪费丝毫人力,万一让青衣看家护院砍柴喂马扫地,她想拦都拦不了。
还没到门口,门内呼啦啦的涌出来一大堆人马,一群人紧紧围住娄默,倒把司马舸给挤了出去。他看着一家老少嘘寒问暖完毕,才悠哉哉的挤进人群里去,朝着娄大老爷、娄大夫人非常有里面的做了揖,“小婿见过岳丈岳母。”
娄大老爷揉揉眼睛,视线朦胧间盯着司马舸看了好半晌。他年轻的时候看书看的多了,连眼神都不怎么好使。好一会,才偷偷扯过自家闺女,“乖女,你怎么又给爹找了个女婿,那个司马大人呢,被你给休了?人家可是官。”
作着揖的司马舸登时僵住,摸摸自己的脸,凶恶瞪着抱着肚子快要笑翻掉的无良女人。才欲发怒,袖子被人一拉。“女婿,别理你丈人。快点起来。”
他心里一松,幸好这娄家还有一个长眼的主。但见娄大夫人特别慈眉善目的冲着他笑,“女婿,你不嫌弃我们默儿嫁过人,放心,娘做主了,这娄家的家产肯定分你一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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