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如月被人摇醒过来,泪睛迷蒙地张开双眼。
冯明托着快掉到地上的被子,一只手正轻轻拍她。
“你做恶梦了,我刚进来,看到你瘪着小嘴儿正在呜呜地哭。所以才把你拍醒。”
她坐起来靠在椅子上,用手擦了擦脸,手上的绒套被满脸的泪水打湿。
中饭后,她叫冯明去和家了。
“我给你说啊。和家出大事了。”冯明把被子给她盖着身子,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紧张地说。
“发生什么大事了?”如月还流着泪,小脸已经哭得红肿。
冯明看一眼外面,关了门,坐下来小声地说:“和珅爹昨天就过逝了。我刚过去一看,屋里上下全都披麻戴孝着,大厅已布置成灵堂,听说过几天遗体就运回来了。和珅兄弟俩哭得不得了……”
如月怔怔地看着半开的小窗,西面是爹娘的屋子,她从来不敢进去,爷爷也不许她进去,那屋子长年锁着。她清楚记得额娘死的那天早上。
九月时,就听说和珅爹在福建染了重病,如今他和自己爹一样没拖到新年就去了。
听到和珅爹病逝的消息,想到爹娘早逝的情景,她再次泪如洪峰。刚才梦见赖云峰给自己拜坟。在现代,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悲伤中又有一缕满足,想不到自己死了六年了,赖云峰还记着自己,尤其那句“你是我赖云峰今生最爱的女人”。
曾老大对她再好,在他心里,恐怕自己不会有这样的位置,他这一生风流潇洒,相好过的漂亮女人没有百个,也有十个以上。
“壶里的水要烧干了。我去换点冷水。”冯明提起壶看了看火。
她虚弱地蜷在椅子上,满面泪水,呆呆地看着红彤彤的火炉,灵魂悲伤得要跳进去焚烧。
一刹那间,现代的经历,一一晃动在眼前。尤其是赖云峰和干爹两人不停地交错出现。一个给她财富和宠信,一个给她纯洁的爱和执守,为什么人生总不能完美如一。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和珅哪里与赖云峰相象,就是从眉头间到鼻头,这一段挺圆适中不粗不柔的曲线,以及那含情脉脉的眼神。
如今和珅跟自己一样,也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唉。
人如果不爱钱……
可是没有钱的日子又如何好过?尤其对一个古代女子来说。没有钱,没有依靠,将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唉……
她的灵魂有很大的幡悟,又有很多不明白。上天赋予人生命,又给人类制造了很多困难,更创建社会与世俗,让人们在世俗中低贱地挣扎。
自己追求财富有过错吗?
她眼前掠过在现代里的贫穷,因为没钱,母亲的眼睛延误治疗,所以很年轻时成了独眼。因为没有钱,赖云峰差点圆不了上大学的梦。如果他们真的双栖在贫穷的山野里,他还会那么帅地说出梦里那番话吗?他说这番话时,已经学业有成,并有了一个好的单位。
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世界,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贫穷才是人类最大的敌人。她永远无法忍受,因为贫穷而被践踏与挣扎。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可以改变发达的方法和途径,但不能放弃自己的愿望。
……
冯明提着水进来放在炉上,有点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我们去趟小别院。”由于悲伤,如月的声音已经变了样。
“不行,不行。一到冰天雪地时,老爷都不许你出门,不然我这屁股不够开花。”冯明瞪大双眼,把头摇得拨郎鼓似的竭力反对。
如月看他一眼,感觉自己浑身无力,精神不振得很。不去也好。可能自己已没力气出门。
“你叫冯善去别院,找麻姑婆先把那十两流动金借出来,给和珅家送去,算是我们送的慰问金。等爷爷回来,我把银子再拿十两出来还给麻姑婆。”如月安排道。
冯明点点头:“小姐,你菩萨心肠,可不要因此过于悲伤。”
“快去吧。我冷得很,要到床上去捂一会。”如月恹恹地从外间的躺椅上下来,走到里面的卧室里。
“等我伺候你睡下了,再去。”冯明看她身子不舒服,又说发冷,紧张地提起水壶放到地上,给炉子里加了点炭火,拿起茶几下的一块厚布,提起火炉放到里间,把里屋的一扇窗打开点,又出来把水壶放在炉子上,给她检查了一番被子,才轻轻出去。
由于心里不放心,冯明经过静香房里时,把她叫出来,叫她去小姐屋里守着,小姐现在看着身子不太精神。吓得静香忙放了手上的针线,跑到小姐屋里,搬个椅子陪在火炉前。
如月躺在床上并无睡意,只是觉得身心俱冷,身子无力。她心里默念着:“云峰,我不会再作小三,哪怕他是皇帝。但我不能放弃对财富的耕耘和追求。”
从现代车祸死了以来,从来没有把前世的悲怨寄附在这具小身体上发泄出来。此时她百感交集,一哭再哭,只有眼泪才可以洗却那些前尘。
她“呜呜”地大声哭起来,哭得全身发抖,声音嘶竭。
她知道这哭声很快会惊动整座院子。可是,足足六年多了,从发生那场意外时起,她实在需要痛快来一场了结。
静香听到她的哭声,过来轻轻拍拍着她,以为她发梦冲。可是仔细看她,瞪着大眼珠,象想着什么事儿,分明是在伤心伤神。吓得她忙跑到外面大叫冯明。
“你先前和小姐说什么了?把她吓成这样?”
屋子外,静香恨恨地问跑过来的冯明,他身后跟着冯善。
“没什么呀。”冯明不敢说和珅家死了人,只说:“小姐说想去小别院玩,我说老爷有规定不许她去。她就说她困,想上床睡觉,所以我才把你叫来守着她。”
“老爷今晚在宫里当值,小姐这样伤心,如何是好?”静香急了起来。她怕这一闹,小姐会生病。小姐要是病了,老爷还不生气得要吃人?
“你先哄哄吧。我和冯善有事,等会我就来陪你们。”冯明知道小姐是在伤心,心里掂着先叫冯善去慰问和珅家里的事。
静香一跺脚,着急地说道:“你们先看着小姐会,我得去和冯四说说。”
冯明看一眼冯善,瘪下嘴。这静香越来越怕担事。冯善冲静香的背影挤个眼,悄声对冯明说:“你刚说那事,我这就去办,你就好好守着小姐,安慰一下她吧。她可是咱们的好主子。她要有什么不好,以后谁来给我们发‘奖金’。”
冯明向他挥挥手:“快去。别让干爹给拦着出去不成。”
小姐对他们很厚爱,发奖金时,麻姑婆劳苦功高发了十两,大家没有话说。可他们俩一人得了足足五两,连和珅家都得了十两,还单独奖了和珅先生一两。和珅他们当时不要,小姐做事说话可不含糊,说和珅天天给自己讲课,刘全又天天来帮忙下地,这点钱是应该奖励的,说得和珅和刘全心服口服收了银子。
想到这,他还有一事忘了和小姐说。先前在和家碰到和珅的先生,他悄悄托自己给小姐说,明年在小院里,给他家老婆也派点活,只要管吃,到年底拿多拿少都随小姐意。
“小姐。别哭了,会哭坏身子……”
冯明进到屋里,在炉边的椅子上坐下,探头看了一眼她,她瞪着大眼,望着绣花纹帐,还哭得伤心。
他话音刚落。
静香就带着冯四风风火火进来。冯四拿手抚了下小姐额头,屋里烤着火,她的额头并不冰凉。
冯四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你们好好守着。我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冯明捂着嘴巴,望着小姐,五官急成一团,心里直祈求:“我的姑奶奶呀,你可千万别弄出什么病来!”
六岁的身体,承载着已经三十一岁的灵魂,原本沉甸甸的,突然间又引爆了现代遗留下来的遗憾和悲伤,小小的身体哪能承受得起?
接下来,如月无精打采,病歪歪了十天。
大夫来看了说她身体没病,只是情绪象是受了刺激。大家天天看着小如月,知她并未受过什么刺激。静香说,一定是中邪了。冯四还请了回道士来作法驱邪。
到底怎么回事,只有如月自己知道。自己的心病,还得自己打起精神。
往事如烟,随风而尽。
这一场病后,她的灵魂仿佛得到了重生。
现代那些有关CEO的记忆慢慢走远,只剩下亲情和赖云峰的痴情。
她一度憎恶顾忌的对头“张姐”,著写的半部《新成功学》,却正式成为她今世的挚友和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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