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说到做到,按住凌疏就扯衣服,凌疏实则已经起不了身了,用力想推开他,却未能得逞,便只得不再反抗。这两腿只要被谁给打开,似乎在此人面前就再也没法合拢,由得杨晔一阵风急雨骤后,凌疏再次躺在地上动不得,昏昏沉沉唯余了喘息的力气。杨晔跟着喘息,挤在他身边,伸手拨拨他纷乱的头发:“你还走不走了?”
听不到他的回答,原来又睡了过去。杨晔的手指将他散乱的头发轻轻拨了开,露出清瘦苍白的脸,便是睡梦中,似乎也甚是疲惫无力。他凝神看着,心中升起了一丝怜悯之意,手下便温柔了许多,喃喃地道:“你家皇帝怎么养的你,身上都没有几两肉。让你跟着我,你又推推脱脱地不肯,矫情!”
凌疏迷迷糊糊哼了两声,貌似对他的骚扰很不耐烦。杨晔便收了手,去坐在洞口往外看风景。这太行山深处,山色明丽秀美如画卷。杨晔不知山外如何状况,只知道过得一天是一天。渐渐地黑夜来临,接着仿佛一瞬间,曙光又升起。昼夜交替如此的迅速恍惚,他看着眼前美景,浑不知今夕何年。回去看了凌疏几次,却不见他醒来,只得怏怏地踱出洞来,接着四处闲看。
正无聊时,却见远远地山谷中一条白影子一晃,身法极快,竟是一个人施展轻功沿着溪流一路跑了来,乃是一个白衣翩翩的俊秀男子。
山外两方兵士,中央禁卫军黑色服饰,杨熙的兵马是深灰色服饰,着白衣的唯有一人,就是那位自诩才高八斗、喜好顾影自怜的白庭壁。杨晔慌忙回头看看洞里,见凌疏仍旧一动不动,方迎到大石边缘。白庭壁远远看见了他,正欲张口呼喊,被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只得闭了嘴。待掠上大石,方道:“侯爷,你果然在这里!”
杨晔道:“小声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白庭璧见他脸色郑重,慌忙压低了声音:“云起告诉我的。从前你跟着他来查看地形,沿着这溪流往里走,你看到这里有柿子树,说等柿子熟了要过来吃,所以我猜测你在这里。”
杨晔哼笑一声:“你们都出来找我了么?”
白庭璧道:“是啊,云起派了十个人,说谁先找到你,就把那三招大回环刀法给传授了,所以大家都很卖力。”一想到北辰擎要传授他的拿手刀法给自己,就两眼弯弯地喜不自禁起来。
杨晔看不得他这没出息样子,翻了他一眼:“可我现下不想回去。我做戏又做得不好,怕给细作看出端倪来,麻烦就大了。那边怎么样了?”白庭璧正在拿眼乱看,忽然瞟到柿子树干上钉的那把枕冰剑,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半晌方道:“凌……凌大人他……他还在这里吗?”
杨晔不耐烦地道:“我不把他圈在这里,他便接着去刺杀哥哥,乱上加乱,岂不更麻烦?瞧你那胆,他能吃了你不成?快说,外边怎么样?”
白庭璧道:“一切正常。云起催着来找你,是说侯爷手下的破洛军进洛阳的事儿,他说按计划,这几天就可以准备去了,让侯爷您回去亲自安排最好。若是等大军逼近黄河,洛阳必定戒备森严,怕城门不好进,所以如今时机正恰当。”
杨晔侧头微一思索,道:“的确,我明天就回去。”
白庭璧迟疑道:“你现在不跟我走?”
杨晔往身后一块大石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我现在正色迷心窍乐不思蜀,所以还不想走。你自己先回去。”
白庭璧一听,顿时泪汪汪地恨不得扑上来抱他大腿,哀声道:“侯爷,你不能这样!重色轻友,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杨晔皱眉道:“本侯爷从来不当自己是英雄好汉!白庭璧,你又故态复萌了,不许掉眼泪!明天辰时,我必定准时出现在云起的面前,让他放心吧!”白庭璧无奈,只得一步一回首正打算自行下山,杨晔忽然道:“且慢,你去捉只山鸡烤熟了给我再走。连着吃了两天柿子,嘴里快淡出鸟来了。我得看着洞中的人,没空去,况且捉来了我也不会烤,还得劳驾你。”
待白庭璧做牛做马地捉了山鸡来烤熟给他,杨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笑道:“小白啊,其实那刀法你不适合学。云起内力深厚,臂力又强,大回环刀法才能发挥作用。瞧你这小身板儿小鸡爪子,扛得动他那大刀么?我劝你还是要点别的划算些!”
白庭璧闻言,让他给气得眼中泪光晶莹,却忍着没有哭出来,回头狠狠地剐他一眼,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眼见得天色又暗了下去,杨晔进洞去把凌疏从地上拖起来,抱在怀中,抵着他额头问道:“你饿不饿?”
凌疏本是半醒半睡,这下被他彻底吵醒,不耐烦地推开他,蜷缩到一边去。待怔忪片刻,忽然道:“我刚才隐约听得似乎你在和谁说话,是谁来了?是卫将军遣人寻找我吗?”
杨晔道:“没有,刚才是一个迷路的樵夫,问路来着。这里在我方军营的后方,你那卫勐铎没有这么大的狗胆敢来这里,你死了这条心吧。”一边递了一只鸡腿过去,道:“你一直没吃东西,吃了。”
凌疏拧眉摇头,道:“不饿。”
杨晔笑道:“两天了,怎么会不饿呢?来来来,听话,你吃着,我问你一件事儿,我送你的花还在吧?”
凌疏道:“什么花?”
杨晔道:“白梅花啊!今年春天我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弄了来,然后从长安千里迢迢背到洛阳,托人给你送进大理寺去的。你别给我装糊涂,究竟是给扔了,还是给养死了?”一边跟他唠叨,一边将鸡腿撕成一块块儿塞到他嘴里,威胁道:“咽下去!不然我就用舌头顶进去。届时若惹得我性起,可不管你累不累,反正我这禽兽也不是做了一天两天了。”
凌疏只得咽下他塞过来的东西,淡淡地道:“董鸽给扔在房后,我不知道死活。”
杨晔闻言,心中忿怒,口中却道:“再多吃些东西。来,这里还有柿子,洞外树上结的,很甜,吃了吧。”
凌疏伸手推开:“饱了。”
杨晔笑吟吟地劝道:“不过一条鸡腿,哪里就能饱了?还是吃了吧,吃了才有力气接着和我欢好。”
他此言一出,凌疏微微哆嗦了一下,抬头看看他,眼中掠过一丝恐惧之色,低声道:“不行了,真不能做了。”
杨晔一笑,缓缓地道:“你若是答应以后跟我在一起,那么来日方长,今日我便不这么逼迫你。否则机会难得,我不想放过你,一时片刻都不想放过。”他言罢,虽然知晓希望渺茫,但还是死死地盯着凌疏,等他回答。
洞中静谧无声,片刻后凌疏转开了眼光不看他,神色决然:“我不能背叛皇帝陛下。”
杨晔唇角微翘,无奈的笑了笑:“那就来吧,最后一次,做完后分道扬镳,各走各的。”
凌疏拼着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推开他的手:“我真累了……杨晔,我真累了……你放过我……”
这最后一次,凌疏昏迷在他的臂弯里,头发散乱,凄惨万分。杨晔看看外面天色,不走真不行了,便掐他的人中,将他又硬生生掐醒过来,再一次问道:“我跟着赵王殿下,如果不能成事,死在外面也就罢了。可是我若拿下了洛阳,你就在大理寺等着我去找你,行吗?”他看着凌疏的眼,那里面云烟缭绕,雾气弥漫,透过这迷蒙一片,看不到他有一丝半毫的真情,只看到一片强硬的拒绝之意。
杨晔叹道:“不识抬举啊你!我不嫌弃你是天煞孤星,不嫌弃你一次次伤了我,不怕别人笑我,不怕我哥骂我,可你为什么守着你的狗皇帝,就是死死不肯回头?!你不肯答应我,我便让你看我如何带人杀进洛阳!等我宰了你家那狗皇帝,瞧你如何自处!”他一松手,凌疏重重地跌落在地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听他接着道:“我这里有急事,先走了。你给我乖乖地该去哪里去哪里,若是胆敢再去刺杀赵王殿下,我剁碎了你!”
凌疏怒道:“你滚!”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杨晔站起身来,穿好衣服,自己也觉得两腿有些发软,想是纵欲过度的结果,便笑道:“在你身上折腾这几天,小爷的十年功力,恐是都搭进去了。回头等有机会,咱俩接着鬼混。反正不混白不混,混了也白混!”言罢转身出洞。凌疏看着他的背影,伸手在地下摸索,摸到一块鹅蛋大小的石头,攒足了力气,狠狠地砸向他的后心,骂道:“禽兽!”
这一下砸得很准,杨晔被砸得跳起来,回头看看他,惊讶道:“你竟然还有力气?要不再来一次?”
凌疏立时用衣服蒙了头,转脸不再看他。杨晔看着他,一声轻笑后,出洞而去。
凌疏伏在地下,听得他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敢伸出头来。他虽然浑身无力,但被杨晔折磨这几天,身上粘滞涩重,散发着一股怪异的气息,着实无法忍受,一时间对自己起了极大的厌弃之心。待身上有了些力气,就慢慢撑着爬起,出得洞来,循着那流水之声绕下平台,脱掉衣服,一头扎到了瀑布下,通身顿时一阵战栗。
此时中秋已过,山里的夜间很冷,但他顾不得了,冰凉彻骨的水劈头盖脸砸下来,他混乱的神智也跟着慢慢清醒过来,透过纷乱的水花,茫然望着山间之明月,思潮起伏间,前尘往事纷至而来。
他从十二岁进了大理寺,对着卷宗、刑具、犯人过了十几年。除了那两个杀猪卖肉出身的手下,没有人敢靠他太近,唯有杨焘偶尔来看看他,亦是离得远远的。大理寺中,轮到他出手审查的人犯,朝中重臣居多,见了这位大名鼎鼎的凌少卿,无不惊恐万状,面若死灰,宁可早些死去,也不想落到他手中。
岁月便如指间沙,无声无息流逝而去,如今坐在这里苦苦思忖,仍旧一片惘然。杨晔本是犯上作乱的反贼,若是落入己手,应行凌迟之大刑,却整整缠了自己三天。这风流子弟一忽儿深情款款地表白,一忽儿咬牙切齿地威胁,真假难辨,终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倒害得无暇思及旁事,也不知山外现下的状况究竟如何。
好容易打理干净自己,他从水里慢吞吞爬出来,将衣服穿好,去树上拔了枕冰剑下来,正打算下山去看个究竟,却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只想软地洋洋地躺倒。凌疏觉得不对,踉踉跄跄地回了山洞,一头扎到那一堆干草上,动弹不得,竟是迷迷糊糊发起了热。
这一烧就是两天,幸他内力深厚,自行也能渐渐好转,待能起身,便不敢耽搁,强撑着下山来。他小心翼翼绕过两军曾经交战的地方,躲躲闪闪地靠近了河内城池,放眼望去,却骤然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