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名汉奸水手被囚禁在天津卫的卫营里,不过好吃好喝的还是少不了的,也就算是做个冤死鬼最后能有的一点人格尊严吧!当天,福建福州船局的一艘商船向天津卫这边驶来,今天的风向很好,而且还是顺风,估计一天左右就能到达天津卫了,福州船局派来的这艘船的指挥者便是兵部五品级别的员外郎伍达。
伍达并不是福州船局的最高统帅,福州船局的最高统帅便是身居三品的兵部右侍郎朱能,朱能今天之所以没有来到,主要是因为福州船厂里有很多事情要办,不然的话右侍郎朱能肯定会亲自来到的,因为,把船卖给日本人这件事情要是闹大了的话,那不只是革职查办,弄不好明英宗一怒之下,他右侍郎朱能的脑袋就得搬家。
而且伍达这次来到天津卫可没少带礼物,向什么上等的女儿红好酒,还有云南产的好茶,剩下的就是兵卒日常食用的粮食几千担,再有暗中放在甲板之下的几个封装的箱子里装满的一万两白银,这次福州船厂可没有少出血,可见日本人走私私盐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啊!
伍达来时,带着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名字叫做马凯旋,这名字不错就是人长得不怎样,可以称之为“歪瓜裂枣”是不足为过的,马凯旋样子精瘦,心眼子挺多的,另外天津卫那边是有福州船局的线人在那里的,比如那个总旗田奎便是暗中福州船局安插过去的。
昨日,就是天津卫的总旗田奎利用飞鸽传书把信件送过去的,所以才有了今天他们劳师动众根本就没有系统的商议如何应对日本私盐船被炸沉一事,便着急忙慌的带着钱和其他厚礼向天津卫挺进。
伍达在船的甲板上望着波澜的大海,后边紧紧跟随的属下马凯旋偷偷看向了伍达的侧脸,谨慎道“大人,卑职看您今天的气色不好,是不是还在为日本人的私盐船被天津卫驻军水军击沉一事而烦恼?其实大人何必忧愁呢,只要我们到了天津卫之后把这份厚利送上,堵住了他们的嘴,我们何愁不能化解这次危机呢?大人莫要多虑啊!”
马凯旋的这一句话还真的把伍达烦乱的心情缓和了许多,伍达一回头看了一眼马凯旋,微微一笑,道“凯旋,你是最了解我的一个人,我这个人最怕别人抓到我的把柄,你应该清楚卖给日本人那艘废弃的战船的时候,还是我一手操办的,你说我的压力难道不大吗?”
一叹气,又道“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我的脑袋肯定会搬家,不仅皇上饶不了我,就连兵部尚书秦瑞也会拿我开刀问斩的,我这个英明一世的大好人,可要因为这一次失误,毁了我的一生清白,当初我要是不听右侍郎朱能大人的话,我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堆的麻烦事,唉,人算不如天算呢!我就是没有想到卖给日本人的这艘私盐船会栽在天津卫指挥使董袁郎的手里,我的官衔和他不相上下,你说我这老脸还得向他低声下气的,真是···”
说到这里,马凯旋打断了员外郎伍达的话语,马凯旋一拱手,道“大人,您可想错了,其实这个指挥使董袁郎这个人,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我听咱们安插过去的总旗田奎说过,指挥使董袁郎对他田奎非常的好,要不然咱们这个田奎怎么愿意跟着董袁郎一混就是十年,所以说董袁郎是很好摆平的!”
“哦!真的?”员外郎伍达心中有些诧异,当然这主要是因为伍达从来没有和指挥使董袁郎接触过,所以有些不相信。
这时,小瘦子黄胡子的马凯旋一转话锋,鬼鬼祟祟道“大人,指挥使董袁郎这个人你是不需要质疑的,而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天津卫最近来了一批京师的人,他们可是不好惹的,听说他们也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
员外郎伍达很少关心这些事情,因此他只知道天津卫的指挥使董袁郎,而所谓的“他们”又是何许人也,令他感到愕然而又好奇,伍达问道“你说的他们指得是谁?你可伴我弄得云山雾罩的,快说。”
小瘦子马凯旋拱手道“大人我说来这人您可别激动,他就是京师派往青州府查办走私私盐一事的东厂掌刑千户殷霸。”
一听到掌刑千户殷霸这个名字,员外郎伍达感到不以为然“只是他呀,我当是谁呢。”可是他刚刚说到这里,忽然又想起了一人,不由得放声大叫“不好,掌刑千户殷霸是东厂的人,那么那个东厂的当家的就是一直想专权的大太监王振,这件事要是让他知道了,我可真就活不成了,哎呀!这让老朽我如何是好···”说着,员外郎一激动眼前一发黑,差点晕倒了,还是属下马凯旋扶住了他。
马凯旋搀扶着员外郎伍达大人,拍打着大人伍达的胸部,并安慰道“大人您莫要着急上火,虽然王振专权与朝野,但是他肯定不会置我们于死地的,我敢打赌他一定会另有图谋的,大人你尽可以安心放下,大人咱们下船舱坐会儿吧!”
“···走吧!”员外郎伍达一脸土灰色,在属下马凯旋的搀扶下下了船舱。
在船舱的底部休息的卧房里二人继续边饮茶,边谈唠起来。其中员外郎伍达靠在一把太师椅上,喝了口茶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后,睁开眼看向了马凯旋急促的问道“凯旋你别跟我绕圈子了,你快说东厂的‘掌门人’王振到底会不会对我福州船厂下黑手!”
马凯旋脸色很好,看样子他是胸有成竹的“大人,您听我慢慢讲来,这个大太监王振是一个心机颇深之人,他不会轻易对自己有利的人下毒手的,您想想福州船厂每年造船多少?他这个人也一定是一个喜欢钱的人吧?另外我听说,王振这个大太监野心很大,明英宗想废除海军,而王振却想继续振兴我大明朝水师,这说明他想让大明朝的水师出去打天下,夺地盘,因此,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控制福州船局造战船,所以他是需要我们的,大人不知您明白否?”
“哎呀!”老家伙员外郎伍达犹如拨开了乌云一般,心中的愁楚之事一并化作袅袅青烟飞去,接着灰飞烟灭了,员外郎伍达一脸笑意,点指着马凯旋,道“尔等真是再是诸葛啊!嗯,依你这要说来,那王公公倒是不会为难与你我的,等咱们到了天津卫的时候,可不能怠慢了王公公的属下掌刑千户殷霸啊!一定要厚礼赠送!”
马凯旋一拱手道“大人,你可能不太清楚,这个东厂的掌门人王振也已经来到了天津卫这个地方,您还是想办法讨好王振吧!”
“什么!王公公也在天津卫?你先前为何不跟我提起这事,嗯?”员外郎伍达心里有些生气,因为掌刑千户殷霸在天津卫的事他马凯旋先前就没有告诉员外郎伍达,现在又冒出了王公公也在天津卫,马凯旋隐瞒一些实情,这可是欺瞒之罪啊!当然,马凯旋是他伍达的得力助手,他员外郎伍达就算是心有记恨,也只是如一阵风掠过罢了。
马凯旋一抱拳,“呵呵”一笑过后,赔罪道“大人,我不告诉您,就是怕您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就你这身体···可是吃不消的,还请大人多多包涵,凯旋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又道“大人我想再给您说件事情,您可别激动啊。”
“何事,说来无妨。”员外郎伍达不激动是假的,况且这些年他还患上了右手直哆嗦的病,去年让郎中看了看针灸了一下,好了许多,因此哆嗦的并不太明显了,可现在,因为所谓的“不紧张”而紧张了起来,这一刻只见他的右手就跟失控的“疯牛”一般,疯狂的抖动着,他想拿起桌子上的茶杯都非常的困难。
马凯旋也瞧出来了,员外郎大人的疯病又发作了,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马凯旋道“大人,我听田奎说了,那艘日本私盐船虽然被炸沉了,可是还有十几名我明朝的水手幸存了下来,目前就看压在天津卫的卫营里,大人,他们要是活着,对咱们福州船厂又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啊,您想想咱们福州船厂的水手去帮日本人运私盐,这比卖给日本人船还要严重,因此,这些水手不能让他们活下去。”
其实,马凯旋真是有点多虑了,因为大名鼎鼎的王振已经说好了,明天午时在天津卫的码头处把这十几名汉奸水手开刀问斩,因此,马凯旋是不必操心这些事情的,但是马凯旋这个人有时候就爱自作聪明,吓唬吓唬年迈糊涂的员外郎伍达大人。
而员外郎伍达大人一听到这些话反而右手不再哆嗦了,这可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也许员外郎伍达已经想明白了,要借助心狠手辣专横跋扈的王公公之手杀死这十几名水手消除一切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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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亥时,天津卫卫营里的东厂之首王振还没有睡去,他独自一人在卫营里周游闲逛,他那白色的大氅迎风飘摆着,他为什么独自一人在这里散步呢?原来京城里的东厂的飞骑密探,一连六天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天津卫卫营里向王振禀报了关于京城里的一些事情。
原来自从王振来到天津卫之后,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京城的锦衣卫的首领一职,被皇上明英宗交给了兵部尚书秦瑞来全权打理,话说,锦衣卫一直是由皇上亲自领导的,不知皇上为何头脑发热把锦衣卫交给了兵部尚书秦瑞去领导,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这个京师而来的密探也说了,之所以皇上明英宗把锦衣卫首领一职交给兵部尚书秦瑞,都是因为太皇太后张氏从中作梗,因此,王振知道这件事情后,恨不得太皇太后这个碍事绊脚的老女人快些西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