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役长胡杨和黑小子番役铁胆一干人等站在了青松山的最高处,迎着狂风和暴雨,借着电闪雷鸣的光亮,向青松山内的低洼之处俯视而去,只见山底之下的确有一处巨大的平原,平原之上有砖石堆积的屋舍和一些架在土木之上的巨大的行军帐篷,很显然这样奇怪的搭营帐的方式,是为了躲避暴雨造成水淹军营的危害。
小役长胡杨的衣衫虽然已经被继续倾盆的大雨淋漓的贴在了身体之上,但是此刻的狂风太过猛烈,竟然把那紧紧贴在小役长胡杨身上的衣衫吹打的飘摆了起来,就连役长胡杨的脸上的雨水,也被狂风猛烈的吹向了后方,“噌!”小役长胡杨拔出了腰刀,往左右一看自己的属下,一抹脸上的雨水,道“今天既然来了,就要视死如归,你们如果想离开,后悔还来得及,嗯?”
小役长胡杨左右两旁的属下任凭着雨水的洗礼,都不发一言,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同自己的上司役长胡杨一样,“噌噌噌噌···”拔出了腰间的腰刀,大刀在频繁的闪电之下发出了银光闪闪的颜色,接着,小役长胡杨一看右边自己的属下黑小子番役铁胆,而后道“铁胆,把这个捆着的赵明放到最前边,让他引路!”
“是!”答应完了,黑小子番役铁胆“嗖”一抬右手,掐住了被绳捆索绑的把总赵明的后脖颈子,接着,铁胆一晃脑袋甩了甩脑袋上的雨水,接着,一撒开右手,把“把总”赵明往前使劲一推,怒吼道“给我上前边去,倘若耍花样,我要你的命!”此刻,黑小子番役铁胆面部狰狞着,他拿在手里的大刀也跟着使劲晃了晃。
役长胡杨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役长胡杨紧皱着眉头看向了这个被绳捆索绑的把总赵明,他发现赵明的嘴正在吧唧吧唧没完没了的,就跟嚼老牛肉干一样,因此,胡杨突发奇想应该把赵明的嘴巴塞上,不然一旦这个把总赵明有了二心,遗憾出来的话恐怕会危及到他们这些刺杀兵部尚书秦瑞的东厂之人。
于是役长胡杨喊道“把赵明的嘴给我堵上,绝对不能让他有喊话的机会!”役长胡杨一说到这里,把这个被双手绑在后背处的把总赵明给惊得眉头紧蹙,看来小役长胡杨的话语正中了把总赵明的下怀!可是,黑小子番役铁胆的身上可没有零碎的棉布或绸子,一时间铁胆站在了那里愣住了,他正在琢磨应该找什么东西塞住把总赵明的嘴。
“唰”黑小子番役铁胆一转眼珠,两眼闪现出了一种怪异的灵光,为什么叫做灵光呢?因为这可是坏小子番役铁胆塞住把总赵明的嘴的最佳方案!“嗖!”番役铁胆把自己被雨水淋的冰凉的右手塞进了自己的怀里,终于这一刻铁胆从怀里摸索出了一样东西,然后拿了出来,铁胆把这块被遗忘在自己的怀里的某个角落的棉布拿了出来,然后迎着雨水用双手搓弄了起来。
小役长胡杨看到铁胆怪异的样子有些不解,便问道“你把棉布拿了出来,为何还要在雨水中洗一洗,难道···”小役长胡杨说完这句话后,只见黑小子铁胆还在执着的搓弄着棉布,不一会儿,黑小子铁胆把面部一拧,随后揪住把总赵明高挽在头顶的发髻,把棉布塞进了把总赵明的嘴里,这个时候,黑小子番役铁胆,才说出了刚才没有回答役长胡杨的一句话。
黑小子铁胆看着正在两眼瞅向他的,那役长胡杨狐疑的双眼,铁胆一拱手、一抱拳、非常严肃道“役长,这是卑职的擦脚步!”
“啊!”小役长胡杨大为惊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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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顺着打滑的山路,踉踉跄跄的来到了这片平原之上,由于暴雨的灌注,这里已经升起了六寸多高的积水,小役长胡杨等人就是踩着这冰凉而且带有黄沙涌动的积水,向前方继续行进,而小役长胡杨却并不清楚,这是长江下游北部吉安府地界处两年以来第一次下雨,他更不知道,这里驻守的军队大部分都是本地人,他们这些将士们正在露着头,从搭建在土木之上的大帐篷里,看着这倾盆的暴雨喜笑颜开着,雨水在很早以前,给他们带来了灾难,而这一刻让平原里的将士们感到,这是“天神下凡”拯救干旱濒死的苍生!
“哗啦哗啦···”小役长胡杨等人趟着积水,已经来到了一个搭建在土木之上的大帐篷的下方,而这个地方就是被黑小子铁胆用擦脚步塞住嘴的把总赵明带到这里来的,小役长胡杨右手提刀,左手一把揪住了把总赵明的高挽的发髻,伴着电闪雷鸣和暴雨,极其冷酷的问道“这就是兵部尚书秦瑞休息的地方吗?”说完,役长胡杨睁着被雨水不停击打的双眼,直勾勾的看向了被塞着嘴,两眼里放射出恐惧的眼神的把总赵明。
把总赵明狠狠的点了点头,然后,猛然间脖子往后缩了回去,把总赵明这样的举动可不是故意而为的!原来这个时候这个塔建在土木之上的帐篷的门帘被一人挑开了,而瞬间帐篷里蜡烛的光亮刹那间偷偷的跑了出来,这一丝光亮照到了把总赵明的脸上,因此,把总赵明的举动应该叫做非常正常!
于是,把总赵明身后的小役长胡杨一干人等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因此,土木下的役长胡杨一干人等更加紧紧的贴在了大帐下方的平台,也就是土木之处!出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走出兵部尚书秦瑞休息之处的穿着一身蓑衣和草鞋的参军李昌浩!
这个李昌浩大晚上没有睡觉,可不是闲来无事,主要是因为,今天夜晚亥时兵部尚书秦瑞冒着雨在这里的平原之上带着弓弩追击几只野兔,因为兵部尚书秦瑞越是不能射杀这几只兔子,越是心里不甘心,因此,兔子倒是没有猎取到,回来后刚躺下就咳嗽头疼起来,所以,参军李昌浩叫来了军队中的军医为兵部尚书秦瑞把脉诊治,而这时那个穿着灰衣的军医正在大帐之中!
小役长胡杨似乎已经感到“风声”平静了许多,但是现在现实中的狂风却有增无减!狂风掠过地上的积水时,使得积水荡起了波纹,空中直劈而下的闪电照亮了站在这座大帐外穿着蓑衣草鞋的参军李昌浩的脸!这一刻,大帐下紧贴土木旁的小役长胡杨要行动了,这是关键的一刻,绝对不能有半点疏忽!
“铁胆,把弓弩拿来!”伴着满脸滑落的密集雨滴,小役长胡杨一侧头看向了同样依靠在土木边上的因为天气阴凉而脸色铁青的黑小子番役铁胆,铁胆悄悄的把背在身后的弓弩交给了役长胡杨,可就在这一刻,铁胆因为太过紧张,生怕从背后拿下弓弩而弄出响动,因此,黑小子铁胆是把弓弩贴着身体滑动着拿下来的,但是越是小心越是出了大事!
“啪啦!”黑小子滑动着从后背拿下弓弩时,刮掉了锦囊里的一根利箭,利箭落到了六寸多深的积水里,发出了“蜻蜓点水”般的一声清脆响动,而这个响声却被站在这座大帐外的穿着蓑衣和草鞋的参军李昌浩听到了!这一刻李昌浩“刷拉”把腰间的腰刀抽了出来,向声音响起的方向走去。
参军李昌浩穿着的草鞋,在土木之上的横截面的,已经被暴雨弄得潮湿的木板上走动着,发出了“噗噗···”连续不断的响声,此时,参军李昌浩穿着草鞋的两只脚已经走到了刚才声音响起的地方了,这个地方就是土木之上的横截面的木板的边缘处,参军李昌浩的草鞋上的雨水,一滴滴的往土木下方滴落,而这些草鞋上滴落的雨水,正好滴在了役长胡杨的脑门处,也就是说小役长胡杨正在参军李昌浩的脚底下!
这一刻小役长胡杨已经不能再犹豫了,趁现在还是瓢泼大雨,雷电交加聒噪吵耳之际,应该立刻痛下杀手将兵部尚书秦瑞即刻斩杀才是,因此,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役长胡杨猛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右手抓住了参军李昌浩的脚踝骨,而后往下猛力一拽,只听到“哎呦!扑通!”两声过后,这个参军李昌浩便着实的摔倒了伴有积水的土木之下的地面上!
可是,参军李昌浩可不是一般无能之辈,只见他在屁股一着地的一瞬间,突然一歪身用左右手撑住地面,而后一个就地十八滚滚出去老远,参军李昌浩这个时候心中非常明了,一定是有刺客来到,不然,为什么会偷偷摸摸的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他参军李昌浩还没有瞅清楚是谁下得暗手,一张嘴这就要喊叫,可就在参军李昌浩的嘴刚刚张开,舌头刚刚顶到上颚之际,只见大雨倾盆的另一方,也就是土木下方的小役长胡杨并没有做任何的思虑,“嗖!”转瞬间一甩袍袖,把一支飞镖抛了出去,飞镖穿过向下拍打的雨水,而雨水击打在飞镖之上溅起了细碎而藕连的水花,接着飞镖迎着雨水的冲刷,直抵刚刚要伏身爬起喊话的参军李昌浩的哽嗓咽喉。
艺高胆大之人,一定有挽救垂死之命的能力,只见警觉的参军李昌浩学习那深重的母猪不小心被绊倒的架势,直接斜歪歪的向左倾倒,躲闪飞来的裹着一丝凉风和锐气的无畏飞镖,但是——他还是没有躲过飞镖,“噗!”“啊!”“扑通!”只有短短的三个声音,参军李昌浩倒在了血泊中,血液和地面六寸有余的积水混为一体,空中暴雨挥下的密集雨点冲刷着参军李昌浩的伤口,不过,李昌浩没有死,只是飞镖扎在了参军李昌浩的右肩胛处!
既然李昌浩并没有死去,而且只是伤及到肩胛,那么李昌浩便高喊了起来,参军李昌浩的左半边脸插在了积水中,右半边脸在闪电的照亮之下,表情极为恐惧紧张,在这种状态下,参军李昌浩高声喊道“有刺客、有刺客、保护兵部尚书大人!快——!”最后一个“快”字,是拉长音的喊叫,接着,参军李昌浩因为右肩胛剧烈的疼痛和流血过多,而晕死过去。不过参军李昌浩的“最后”一声呐喊,却穿过了聒噪的雷鸣和暴雨拍打地面的声音,散播到每一个角落。
雷电暴雨和地上冰凉的积水,让小役长胡杨一干人等,走向了命运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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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为“垂死”中的参军李昌浩的一声喊叫,其他因为巨响的雷电暴雨而猫在大帐之中的兵将们,都被参军李昌浩的喊叫声震惊,他们顾不得穿上盔甲,只穿着一身白色或者灰色的内胆衣,手持弓弩或者大刀跑出营帐,跳下营帐下方半丈多高的土木架子,向兵部尚书秦瑞的休息营帐靠近,他们各个都已经绷紧神经,而这时的小役长胡杨早已施展轻功蹿上了半丈高的土木架子,落在横截面的木板之上后,小役长胡杨带着属下一干人等手持弓弩跑进了兵部尚书秦瑞的营帐。
这一刻,这些手持弓弩和大刀的兵将们,看到早已蹿进兵部尚书秦瑞大帐的一群不速之客,心中是灰心丧气,因为,这些不速之客进入兵部尚书秦瑞的大帐,那就意味着兵部尚书秦瑞的死期已到,而现在他们这些兵将们的英勇举动,似乎已经成为亡羊补牢后知后觉的“牧人”与“寒号鸟”。
就在这些兵将们感到心灰意冷的同时,兵部尚书秦瑞的大帐里蹿出来一干人等,为首的就是小役长胡杨,他此时的脸色铁青,小胡杨手里端着弓弩,望着四处奔来的手持弓弩和大刀的这些兵将,站立在暴雨雷电中的小胡杨心中大叫“为何兵部尚书秦瑞,不再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