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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在负责人的引领下推门进来,看见白辰辰时却是明显的愣怔。
很好,看来她没有把人认错。
听说表舅家两年前发了笔横财,置了份产业,没想到就是这里。
白辰辰很快的收拾起情绪,含笑打着招呼:“表舅,这么巧。”
那中年男子的两鬓已经现出白发了,额上的皱纹也比上一次见面多了许多,看上去显得操劳年老:“你是……辰辰?”
白辰辰还是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而对方却明显有些紧张了。
“……你什么时候出来了?”
原本她的判决是有期徒刑三年,结果现在提早了一年半就出来,表舅还没收到风声,难免措手不及。
“出来没多久,还没来及通知表舅。”白辰辰也没过多解释。
倒是负责人一听眉头松开了:“原来是老板你亲戚,那就好说了。”便把白辰辰这一来的目的告诉了男人。
表舅听完,没直接回应,只看了看表说:“你舅母和表妹也在,既然来了,一起吃顿晚饭吧。”
白辰辰不好推拒,不过心里已经明白这事八成没有眉目了。她名义上是表舅的亲戚,若放在工厂里和一般工人一样劳作拿同样的工资,必然会遭人非议,说他亏待自家亲戚,可要是说起亲戚间情分,从表舅母把闹闹送进孤儿院那一刻起,大概就不存在了吧。
但面子功夫都要做的,她在负责人的恭送下,跟着表舅出了工厂。
表舅母和她那年龄相仿的表妹都坐在私家车里,表舅让自己在这等着,他要先过去和他们说一下自己的事。
白辰辰在金灿灿的夕阳里回望这家工厂,规模不是很大,但很有一份家族企业的范儿。她依稀记得自己初来北京时,走投无路找过表舅,那时候他们家还是一家三口挤在五十平的房子,日子紧巴巴因为多了自己一张口要吃饭,舅母曾多次明里暗里的讥讽。
想到舅母刻薄的嘴脸,白辰辰就有几分不愿意。她心里还怨着他们将闹闹送走的事,害她差点见不着女儿。
过了一会,表舅过来拉她,轿车的窗子被摇开了,从里头露出一张妇人的脸,指着身边的女孩说:“这是你表姐,白辰辰。还记得吗?”
女子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白辰辰倒还是记得这个血缘上算作表妹的女孩子。小时候同辈的孩子们玩在一块儿,谁要是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非得还过去才甘心,别人碰了她一下,就要还两下。亲戚都说,洁云这孩子绝对不会吃亏的。舅母听了总是洋洋得意。母女俩不肯吃亏的性子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血缘真的是十分奇妙的哦那个洗,尽管她和这个表妹一眼看上去性格就是天差地别,可眉目的轮廓还是很相似的。
“白辰辰?这就是我那个劳改犯姐姐?”彭洁云身材高挑,巴掌小脸,眉目分明,衣着打扮也很入时,但就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她一开口那刻薄的语气,简直跟她母亲一模一样。
白辰辰只是笑了笑:“妹妹变化很大呢。”
舅母下了车,去坐了前头的副驾位,后头只留下白辰辰和彭洁云两个女孩子。这一路上就成了表舅家的炫耀时间。
“洁云现在在一家时尚杂志做记者,每天都接触很多知名人士,前阵子还有个小开给她送花。不过咱们洁云还小,有的是时间慢慢挑,年末她就要升职做专栏编辑了,在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舅母提起女儿的职业,不无得意。
舅母若不说,白辰辰倒是忘记了,彭洁云这份工作,还是托了佟乐尧的关系。当初她把闹闹寄养在表舅家,总觉得欠了表舅一家一份情,那时她跟佟乐尧关系也还不明朗,有次在外面开会,彭洁云突然跑来跟她说闹闹病了,她不得不放下工作,跟佟乐尧请假去看女儿。
没想到佟乐尧不止批准了,还亲自开车送她过去,就这样在医院里结识了表舅一家。舅母盯着佟乐尧递出的名片,那一双眼睛里闪着的精光,白辰辰再明白不过了。那次之后,彭洁云就因为各种各样奇怪的原因来公司找自己,然后拐弯抹角的问有关佟乐尧的事,舅母更是破天荒的说要谢谢佟总这么长时间的照顾,请他到自家来吃顿便饭。
饭最终是吃了,那顿饭之后不久,一直待业在家的彭洁云他也找着了合适的工作,便是如今的职位。
这其中的曲折,白辰辰不想问,但不代表她心里不清楚。
舅母说完,自己这位表妹就恰似好心的说:“表姐,我记得你是经济专业毕业的吧,咱们杂志刚好要开一个财经版块,你到时来投简历,我帮你跟主编引荐引荐。”
白辰辰笑笑,没应声。她要是能进的了这种单位,也不用跑到郊区来找工作。
“对了,表姐,你有男朋友了没?我有个朋友开酒吧的,手头有不少资源,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介绍。他们那帮人,虽然不务正业,但手头好歹还有点花费,你看你都生过孩子了,还蹲过牢,要不是有点姿色,我都不好意思把你介绍给我朋友。”
白辰辰勉强克制才能够维持住原来的表情,还要继续嘴角抽搐的违心微笑着:“你工作也挺忙的,就不用费心了。”
“还行吧,就是业余应酬太多了。你知道干时尚这行的,成天记者会酒会发布会,还不能穿得太寒碜,三天两头要往美容院和商场跑。”
车子经过一处地铁站,白辰辰突然叫住前面开车的表舅:“舅舅,就在这停吧,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要办,就不和你们一起吃饭了。再见。”
男人本也不是诚心要邀她共餐,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告别了,倒是彭洁云认真的问了她的手机号,笑嘻嘻说:“我下次把那朋友介绍给你啊。”才缓缓升上车窗。
那位表妹刚一转身,就被前头额舅母拉过去训了几句,她看见表妹一脸不耐烦。白辰辰知道舅母肯定是在说:别和这种未婚生子又蹲过牢的人接近,小心被带坏。
她觉得奇怪,今天看那工厂,明显是一副经营不善的样子,再看表舅和舅母的为人,也不像是懂得经商之道,怎么突然就大发横财,又买房又置产了呢?
听负责人说这家工厂是表舅差不多前转包下来的,她先前零零碎碎的听说,表舅家发迹也就是那段时候,她刚入狱不久。这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吗?有人低落,有人就正春风得意。
那天回来之后,白辰辰也没怎么把这段不愉快的经历放在心上,这天在医院刚给闹闹换了衣裳,忽然接到一通异地的陌生电话。
接通后,里面的人迟疑了很久,才问道:“是……辰辰吗?”
白辰辰手里的动作蓦的一僵,抓着手机好半晌没有回应。
那边于是忐忑不安的又问了一遍:“请问,这是白辰辰的电话吗?”
声音熟悉而苍老,夹着浓浓的不安。
她倒吸了口气,终于抑制不住的抽噎出声:
“妈……”
------题外话------
有没有人觉出阴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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